见她窘促羞赧的情态,褚琰不由低笑出声,还故意轻晃两人交握的手,调侃道:“怎的不说话了?难道觉得我这法子不妥?”
法子确是周全,既名正言顺,又能免去旁人猜疑,也不必再时时担心被人监视。
祈安稍稍定了定神,可心头很快又蒙上一层顾虑。婚姻岂是儿戏,那是要牵系一辈子的事。她不由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眼底掠过一丝黯淡:她……无法许诺未来……
褚琰敏锐察觉到祈安情绪微沉,只当是自己过于急切,令她一时难以回应。
他唇瓣微抿,正欲开口转圜,却听见祈安轻声说:“我现在给不了答案,毕竟此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还得看听雨堂的指示……”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无奈,也是在为自己寻个缓兵之计。
听完这话,褚琰颔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没有再多追问。
他心底却暗叹——是自己心急了,忘了她尚且身不由己,实在不该这样贸然,再将她推到两难的境地。
不愿方才的话题令气氛凝滞,褚琰主动另起话头,祈安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二人一言一语地聊起来,悄然将那桩心事翻了过去。
车内氛围渐复轻缓,只余车轮辘辘轻响,间或伴着几句低语……
……
此后车马辗转二十余日,一行人方抵京都地界。
而抵达石棠镇时,因镇中会有听雨堂的人接应,所以祈安与褚琰便于此地分道。
祈安也是在石棠镇,将狼牙寨诸事上报给了听雨堂。
这事她早和褚琰商量好了。毕竟她外出这么久,若说毫无收获,听雨堂定然会起疑心。
况且狼牙寨本是施家暗中势力,这一点听雨堂此前也并不知晓,以此作为“成果”上报,既合情合理,也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而狼牙寨已除,施家实力必然受损,听雨堂后续定会重新调整布局。
如今施家在惠、潞二州的经营接连受挫,其所受打击非同小可,已动摇了根基,那他们对听雨堂的威胁就大为削减。
如此一来,听雨堂今后要对付的重点,恐怕会转移到太子一党身上——而褚琰,自然也在其中。
祈安心底不禁往下思考:听雨堂的下一步计划,究竟会是什么?
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熙攘——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混在一起,清晰地钻入耳中。
祈安心头一动,掀开车帘一角望去,熟悉的朱红城墙、往来的车马人影映入眼帘,原是已经入了都城。
如今这是第二次踏入这朱垣之内了。
眼前景致一如往昔,熙攘市井、巍巍城楼皆未曾改易,唯独心境,却与上次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