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贵妃猛地睁开眼,凤眸中精光乍现,“朝廷还会再派钦差去潞州。褚珵定会趁机大做文章。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守住潞州的根基。”
殿外忽地滚过一道闷雷,褚琛攥着衣摆的手指节发白:“那严家……”
施贵妃忽然放轻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决:“这桩婚事,必须成。施家现在如履薄冰,要稳住严家……”
雨点突然砸在窗棂上,施贵妃的声音混着雨声格外冰冷:“这门亲事不仅要办,还要办得风风光光。如今之计——”她俯身向前,凤钗垂珠晃动,“就是把严家,和我们死死绑在同一条船上。”
……
东宫书房内,檀香袅袅。
太子褚珵执笔批阅奏疏,忽而搁笔,抬眸看向端坐品茗的褚琰,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倒是意外之喜,施家这次也不用我们费心了。”
褚珵轻笑着摇头,眼中带着几分玩味,“褚琛这个人啊,说他蠢钝吧,倒知道牢牢抓住严家;可要说他聪明,偏又行事莽撞,把徐家得罪了个干净,如今只能死守着严家这一条路。”
褚琰眼角微挑,猝然问道:“孟府中的那些人,如何处置?”
褚珵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朱砂笔尖在奏折上洇开一点殷红。
他缓缓搁下狼毫,抬眼时眸中笑意已然敛去:“岳母过寿,不便声张。”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都已着人暗中发卖了。”
褚珵忽然冷笑一声:“倒是疏忽了,竟让他们钻了空子。”他伸手拨了拨案头的白玉貔貅,语气渐沉,“不过他们手脚倒快,短短数日就将孟府布局摸了个清楚。”
他忽而展颜,执起茶盏轻啜一口:“说来有趣,这事竟还是褚琛的功劳。”瓷盏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若非他这般心急,倒还揪不出这些暗桩。”
烛火微微摇曳,映得褚琰眉间皱起一道浅痕:“如今棘手的并非褚琛,而是藏在暗处之人。”
褚珵轻叹一声:“确实。对方是谁都尚未可知,更遑论应对之策。”
“既觊觎那个位置,迟早都要现身。”褚琰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或许,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褚珵唇角微扬:“那倒也是个机会。只要对方出手,便是给我们送线索了。”
沉香缭绕间,褚琰沉吟片刻:“此次潞州之事,皇兄作何打算?”
“自然要派人详查。”褚珵执起茶壶,清亮的茶水注入盏中,“那藏在背后之人想必也会有所动作,这倒是个引蛇出洞的好时机。”他放下茶壶,抬眼看褚琰:“只是这派去的人选……你可有建议?”
褚琰指尖轻点案上舆图:“孟霄。”
褚珵正要颔首,却听褚琰继续道:“还有我。”
褚珵执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望去。
烛光下,褚琰神色肃然:“潞州铁矿所出,不止流入市井。”他指尖划过舆图上北疆与潞州的连线,“北疆查获的那批兵器,恐怕与潞州脱不了干系。”
“啪”的一声,褚珵手中茶盏重重落在案上。
他眸色骤冷:“若真如此,褚琛所为就不止是贪墨这么简单了。”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收紧,“这是在……通敌叛国。”
沉香氤氲中,褚珵缓缓起身,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也好。”他望向殿外渐沉的夜色,“父皇那里,我去说。”
夜风穿廊而过,卷起案上舆图一角。褚琰伸手压住,指尖正好按在“潞州”二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