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小子,吹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正不再跟他们废话,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赌坊里面喧闹的人群,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王五,你女儿的病,东南方位,三丈之内,有药可医。再耽搁,神仙难救。”
他这话没头没脑,声音也不算太大,却奇异地压过了赌坊里的喧嚣,清晰地传了进去。
片刻的死寂后,赌坊里猛地冲出一个头发散乱、双眼通红、眉心果然有道疤、左耳缺了半块的汉子,正是王五。他像是疯了一样,冲到林正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抓住林正的裤腿,涕泪横流:
“小神仙!小神仙你救救我闺女!她快不行了!你说东南方,三丈内,有药?药在哪里?!”
这一幕,让两个守门汉子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林正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五,眼神淡漠:“药,就在你家里。你床底下那个破瓦罐里,是不是有你去年挖到的一株不起眼的、像干萝卜似的东西?”
王五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是……是有个东西……我以为是没用的……”
“那是‘土精’,补气吊命的良药。取一钱熬水,给你女儿灌下,可保她今夜无虞。”林正语气平静,“现在,你是要继续在这里卖女儿,还是回去救你女儿的命?”
“我回去!我这就回去!”王五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爬起来就要往家跑。
“站住。”林正叫住他,“你欠赌坊的十两银子,怎么说?”
王五身体一僵,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一想到女儿,他一咬牙:“我还!我一定还!等我闺女好了,我做牛做马也还上!”
“空口无凭。”林正看向那两个已经看傻了的守门汉子,“麻烦二位,跟着他去取药,顺便,立个还款字据。若他女儿好转,他自会履约。若他食言……”林正目光扫过王五,王五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自有后果。”
两个汉子此刻对林正已是信了七八分,连忙点头,押着千恩万谢的王五走了。
赌坊门口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都对这突然出现的、神秘莫测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赌坊的管事,一个穿着绸衫、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精明中年人,闻讯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林正,眼神闪烁:“这位小兄弟,好本事。不知如何称呼?方才之事,多谢了。”
林正知道,真正的“交易”来了。他迎上管事的目光,不卑不亢:
“姓名不足挂齿。举手之劳。不过,在下初来贵地,身无分文,想向管事讨个方便,换些银钱,并寻个落脚之处。”
管事眯着眼笑了笑:“好说,好说。小兄弟帮我们解决了王五这个麻烦,避免了坏规矩的恶名,这点酬劳是应该的。”他吩咐手下:“去,取五两银子来,再带这位小兄弟去咱们赌坊后院的厢房,挑间干净的让他住下。”
五两银子,对于解决这样一桩麻烦并可能收回十两烂账来说,并不算多,但也足够一个普通人家数月开销了。更重要的是,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林正没有讨价还价,接过银子,点了点头:“多谢。”
他跟着赌坊伙计走向后院,身后是无数道探究、敬畏、猜疑的目光。
他知道,用这种方式获取立足之地,看似取巧,实则也沾染了这赌坊的“因果”。但正如卦象所示,“屦校灭趾,无咎”,在规则之内行事,虽有束缚,却可无患。
这青河镇的第一夜,他总算有了片瓦遮头。
而他的名声,恐怕也要随着今晚之事,在这鱼龙混杂的码头上,悄然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