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自己在卜算、星象之道上展现出惊人天赋,遂将自身于此道百年的钻研心得,毫无保留地传授。
那些隐居青芝山的岁月里。
师尊时常在观星测象之余,带着追忆与无比崇敬的神情,向他提及一位早已超脱红尘、神通广大的师尊。
言及师祖风采,能御剑青冥,能一念枯荣,乃是真正的红尘神仙般的人物。
听得多了,见识了刘纯先生那些远超常理的手段,刘基心中早已深信不疑。
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祖充满了向往与敬仰。
不想,今日竟能在这金陵书房之中,得见真颜!
“师祖,”
刘基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怀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恩师……恩师他老人家晚年,时常于青芝山巅,遥望东南星海,念及师祖。言及当年追随师祖修行,遍历山河、斩妖除魔之景,每每神往不已,视为平生最快意之时。”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重:“恩师亦常感愧疚,言自身资质驽钝,有负师祖当年期望,未能在大道之上走得更远,窥见更高境界之妙,实乃平生最大憾事。”
“他滞留感气境,并非不曾努力钻研、刻苦修行,而是……而是此方天地限制,灵气枯竭如斯,加之自身根骨终究有限,终究难以逾越那无形壁垒。”
说到此处,刘基眼中亦流露出对恩师坎坷道途的惋惜。
许清安静静听着,目光掠过书房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墨迹淋漓的江山社稷图。
仿佛透过这幅图,看到了百余年前,那个自文州跟着自己,眼神清澈的少年。
可天地绝灵,乃此界宿命,非人力可轻易扭转。
能踏入感气境,延寿百载,已属不易。
他心中那丝因刘纯修为停滞而生的些许遗憾,此刻也彻底化作了理解与一声无声的叹息。
“纯儿他……晚年如何?可还安好?”许清安问道,声音依旧平和。
“回师祖,”刘基恭敬回道。
“恩师晚年居于青芝山,看似清贫,实则内心平和宁静。每日里或是入山采药,或是为周边山民诊病疗疾,分文不取。”
“闲暇时便督促晚辈学问,讲解星象医卜之奥妙,日子倒也安闲自在,颇有隐逸之趣。”
他稍作停顿,神色愈发恭敬。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悲戚:“恩师仙去之前月余,似已冥冥中预感大限将至,特意将晚辈唤至青芝山榻前,神色平静地叮嘱身后之事。”
“言只需于山中觅一僻静向阳之处,立一青石碑,刻上‘刘纯之墓’即可,不必任何陪葬,不必宏大墓穴。”
“并言……此碑简朴,然或因其上凝聚晚辈思念与师徒因果,若机缘巧合,或能引动师祖感知,使师祖能知他最终魂归何处,丁却一段牵挂。”
刘基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许清安,眼中满是恳切,“恩师至死,都在念着师祖。”
许清安默然。
山风似乎透过紧闭的窗棂,带来远方青芝山的气息。
刘纯此举,既是丁却自身尘缘。
何尝不也是为他这个漂泊星海、归期渺茫的师父,在这红尘之中,留下一个最终的念想与可以凭吊的归处。
这份师徒之情,未曾宣之于口,却深沉如海,含蓄如山。
“你做得很好。”许清安看向刘基,目光中多了一丝温和与认可。
“纯儿能有你这位弟子,为他妥善料理身后之事,使其学问精神得以传承延续,他在天之灵,亦当深感欣慰。你承他医术星象之学,用于经世济民,便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刘基连称不敢,言此皆为人弟子之本分。
他又细细述说了些刘纯晚年的生活细节,如何教导山民辨识草药,如何在月夜下指点他观测星轨。
其言行举止间,无不透着对许清安这位师尊的深切思念与发自内心的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