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一碗粉里,只能能挣一块钱。可她总是说,店里收工晚一点,少雇一个阿姨和端面的,自己起得早一点,多干一点。
多卖几碗粉,就能多卖几块钱,给我家阿碧读书。
我家阿碧很聪明,以后如果想留学去国外,我们也供她。
爸爸的同事都笑话他。仇刚,你就一个女儿,再送到国外去,还能回来?别送了。
以后啊,女生外向,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了。还送国外去。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小心,以后连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
爸爸说。我就一个女儿。我这辈子都不懂德语法语,也没有机会学。
可是我家阿碧懂。她会三个国家的语言。她替我学这些,她替我去国外看看。就当是我自己看过了。
阿碧心里有对父母的敬佩和感激。
所以,大学毕业后到静城,她想挣更多的钱。她要省吃俭用攒钱。
她可以住最便宜的房子,把简陋的它收拾得干净温馨。
静城工资的确高。但是,气候不像湖武。
冬天没有热水用、没有暖气,会冻死人。
她可以冬天用凉水洗菜做饭,双手长冻疮,但是不会让爸爸妈妈知道。
她要是买了房子,那一天,大概是在她三十岁左右,这是她的人生目标之一。
三十岁之后,她要去国外看看。替她爸爸妈妈去看看。国外是什么样子的。
……
“我妈妈会做菜。”
阿碧想起来这些往事,想起那么忙忙碌碌始终在待客的妈妈,微笑起来。
“下岗第二年,她就开了一家小面馆。专门做湖武菜。
刚开始,是一个特别小的门脸。的意思。就是说店很小。
在门口摆几张桌子、配上板凳的那种,卖炒菜、炒面条、炒米饭。
比昨天我们吃炸酱面的店,小很多,是那样的四分之一。”
“我妈妈做的粉,牛肉粉、鱼头粉都特别好吃。我上学的时候,早餐能在妈妈店子里吃到一碗鱼头粉,这一天上学都开心了!”
“后来做大了。现在有一个小店面,和我们吃炸酱面的店,一样大。”
司里安静地倾听着。
“你会做菜,是跟妈妈学的吗?”
“是啊。我从小就看我妈妈做菜,以前放学回家,洗菜切菜,会帮她打下手。”
“我家住在一个湖边。是那种楼房,那个楼是厂子卖给职工的。很旧,有些年代了。”
“有湖? 你会游泳吗?”
“会。我还拿过比赛的奖呢!”
司里蓝眸溢满惊讶。
“什么奖?”
阿碧自豪地拍拍胸脯。
“我,在市里青少年游泳比赛,亚军 !还有,田径跑步体育赛,也拿过奖。”
就听这自豪得不得了的语气,司里就算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奖。也觉得这姑娘,好厉害啊……
貌似,他可以和阿碧,以后在一起做很多事情。
“阿碧。你来静城,有什么梦想吗?”
“这里收入高啊。”阿碧坦诚地道。
“在湖武,平均工资1500。在静城,努努力能多一倍。”
“我想在这里买房子。爸爸妈妈太辛苦了,我要在这里安家。以后让他们过来养老。”
阿碧是独生子女,
所以,她跳槽,提高收入。存钱。要攒下一笔小财富。
司里静静看着阿碧。这个姑娘,她不仅要自食其力,还要给父母养老。
在德国,极少有这样的子女。
社会保险体系健全。子女成年后,和父母的经济关系分开。
但阿碧的父母,看上去是保险不太够的。
司里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那是对这个自强自立女孩儿的尊敬。
顽强的奋斗,坚韧的意志,旺盛的生命力。
哪一点,都让他更加喜欢。
司里身为男人的保护欲和付出欲,这会儿都爆了棚。
阿碧缺少的是钱,可他有。
而阿碧有的那些活力、生动、努力生长的姿态,他又都想紧紧握在手心里。
不放了。不会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