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突兀的打断,阿碧明显地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意味,司马春显然是对面前的这一幕相逢喜剧,依然在冷眼旁观。
他无法感同身受这个父子重逢的惊喜。
阿碧不明白,司马春为什么会对司里的到来,总是表现出不快。
的确看起来,西装革履一身商务精锐气势的司里,和嬉皮风格十足、似乎是游戏人间的司马春相比,明显地有着生活环境、社会地位的不同。
两个人的气质,也因为前者有很大差异。
难道?
阿碧看了看在一旁,表情明显不耐烦的司马春,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
司马春已经将今日晒过太阳的母亲,抱回到病床上。
照顾妻子应该是司马德的常事。
他麻利地用机械将妻子的床头摇起,使她躺在一个舒服的高度。
单单只说,这样的一张护理床就价格不菲,几千元甚至上万。
接着,将一旁的氧气瓶打开,轻轻地将气口插在她的鼻子里。
妻子虽然不能动,也面无表情,但从她起伏更加明显的呼吸里,可以看出她比刚才,对外界有了多一些的反应。
很快地,司马春从厨房端来了干净、衬着棉布的一个小托盘。
上面放着黑糊糊、汤一样的东西,阿碧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碗中药。
看见德西要伸手去接,她便很自然地道。
“伯伯,你们先坐下,多说说话。”
“让我来喂吧,我会。”
阿碧看到一位老人这样善待自己的同胞,尽管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但她依然还是被这温馨的一幕,感动了。
这种爱,显然已经一成不变地持续了几十年。
如果真如司马春所说,从他一出生,母亲就是这样了,那么,这个司马德,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一个家境明显很优越的德国人,在这里生活了辛苦贫穷的几十年。
就是为了爱护和照顾,这样一个瘫痪在床的妻子。
阿碧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情的力量,并被这种\"爱\",深深地打动了。
阿姨被他们父子照顾得很好。
虽然是长期卧床的人,头发却被梳洗得整齐、一丝不苟。身上也没有一点儿异味。
床上用品虽不精致豪华,但频繁清洗得干净整洁。一旁的木柜上,有各种药物和营养品,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位阿姨应该是遭受过脑损伤,没有意识。但是,还保留了部分生理上的吞咽功能。
即使如此,用小勺给她喂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阿碧在大家目光注视下,慢慢来。一分钟才喂进去完整的一汤匙。
她动作温柔细心,药汁也没有乱洒。
一直伸长脖子观察着的司马德,生怕媳妇喝得不好,这才放下了心。
他很喜欢面前的这位姑娘,不仅仅因为,是她使他们父子团圆。
阿碧的善良和善解人意,那双水灵灵的漂亮大眼睛,多像年轻时的小可啊!
小可。
他看着躺在病床之上的媳妇,心里又泛起了一丝难言的绞痛。
“我的……小可爱。……”
*
德西对突然出现的儿子司里,总是隐藏不住喜不自禁。
蓝眸里喜悦和伤感,不停在交织。
而司马春看着这一对相似度极高的父子,在一旁不知怎的,却阴着脸。
似乎司里的出现和父亲的喜悦,并没有感染到他。
司里沉浸在这种重逢的激动中,对弟弟的情绪并不注意。
阿碧慢慢喂药的时候,这对父子在一旁,聊起了家族里的很多情况。
“你母亲,她还好吗?”
“她的身体不太好。”
“这些年,外祖父留下的银行和保险业,一直在为艾徳勒克家的制造业保驾护航,也提供了很多融资服务和支持。”
伊斯曼家立足位于法兰克福的德国金融中心。
如哈德里所愿,两大家族产业强强联手,是除了他安排的元老团之外的助力,也使司里长子继承的地位,完全不可撼动。
即使当时母弱子幼,外祖父家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为司里如虎添翼。
艾徳勒克这个名字,也终于出现在了司马春的耳畔。
原来。
他不姓\"司马\"。若随父姓……
父亲的名字叫德西·艾徳勒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