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抓它。我去割稻。”
李大和眼神颇为不屑地,盯着小可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刚才一边割稻,一边在搂泥鳅黄鳝。
双手并用,竹篓里已经有十来只了。
唉。毕可这样的,干农活真不行。
要不是靠着司马德兄弟,凭她自己在生产队,每天能挣5个工分都是好的,能不能记上,都得看队长心情。
割稻,全靠司马德。
如今的口号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毕可自己的那一半天,何止支棱不起来,简直就是要塌了。
说她是无产阶级成分,可比那些娇滴滴的资产阶级小姐,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大和没再看她,和德西赛跑般地弯腰割稻。就留毕可一人在水里低头寻摸。
毕可想着搂满一篓,晚上做泥鳅钻豆腐。村里有家做豆腐的,不要票就能买,2分钱一大块。
这可太好吃了。
德西一鼓作气割到这块田的顶头。刚直起腰,就听见毕可在田里大叫。
“呀呀呀!呀啊!”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尖利得多,直破云霄。
德西心想,这得是捉了多少只泥鳅啊,竟是如此兴奋,他拎着镰刀走过去,才两步就发现不对劲。
小可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和哭腔。
“呀啊!呀呀!呀啊啊!”
德西这才三步并做两步,在田里踏着水小跑,走近了才看见。
小可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两条小腿,上面爬了黑乎乎、又肥又大的软趴趴的。
……七八只蚂蝗。
她的惊叫害怕还在继续。边叫边乱踢腾小腿。
“救命,救命! 救我啊啊呀!”
她这在田里绝无仅有的惨叫声,把远处的庆林都招过来了。
李大和也拎着鱼篓小跑着来。
德西弯腰看,也束手无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别动。”
他试着伸手去捏一下,那东西软得很,又恶心,都捏不起来。也有那么多只。
小可身子都在发着抖。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踢来踢去站不稳,都快倒在水田里了。
面前的德西,就像一根立在田里的电线杆一样,稳稳当当。她不假思索就抓住他胳膊,扶住了。
一边继续踢腿,想把那玩意儿抖下去。
从远处小跑着过来的庆林,看着这幕,拎着镰刀停住了。
这么抖没用,蚂蝗在腿上纹丝不动。李大和可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带着看热闹的那种冷嘲热讽之笑,什么都不说,就只瞅着这姑娘。
小可白皙的小腿上,都被叮得流血了,一缕一缕的。她更害怕了。
“啊啊!救命呀!”
德西一把拽住李大和胳膊,浓眉一拧。
“怎么办?”
“快帮帮她!”
李大和轻描淡写地笑笑。
“去田埂上,使劲蹦哒。”
他又觉得大惊小怪,补了一句。
“这有啥?谁下田不被蚂蝗叮 ? 就她,娇气 !”
谁知道他这话音刚落,德西二话没说在旁边稻穗上放下镰刀。
这姑娘被他一把抱起来,在胸口上靠了靠。
两只大手轻轻握着她的腰和小腿窝,迈开大步,就往田埂那儿走。
“哎,哎!”
李大和开口想叫住他,可突然,又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说现在已经打破了封建,可……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嗯。
但,又都是革命同志。
这,纯洁的友谊。也正常,正常。
再说了,在李大和心里。这两人……,本来就该有点事儿。那就,嗯。
那一边,一直看着的洪庆林,扭头就走。心里有股子闷气。回去割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