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裤兜里,但凡有点纸包的盐,就悄悄塞给她了。
此时庆林走在田埂上,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酸楚,又有些不爽,还不太高兴。
就像明明从小到大是自己的,却被一个从天而降外来的,隔在了中间一样。
他趁着黑夜、庆和在他前面走,频频回头看。
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小可两个的身影。
*
德西两人也干不过李大和一个。
一个小时后,李大和收了快一桶,里面的青蛙蹦蹦跳跳,都快冲开木盖子了。德西这边才十来只。
明天一大早还得上工割稻,还得早睡觉,不能再晚了。
李大和站上田埂,把德西那十几只都倒在自己那只桶里,摁上盖子。
小可看着他边倒边嫌弃的表情,还不解呢?
怎地,是嫌我俩钓得少?
李大和倒完,把满满一桶往德西手边一递。德西拎着沉甸甸的,有七八斤。
李大和对小可说。
“早上处理了。中午拿辣椒,下猪油炒。”
“这……”
连德西都听明白了。李大和这是把今晚所有的收获,都给他们了。这怎么好意思。
李大和黑眸一瞪。
“明天的菜,给我多来一勺。我等着呢!”
*
回到教堂时,那些想逃命的青蛙一路上都叫累了,安静地很。
小可把那只桶放在教堂前院。这样万一再叫起来,就都不吵大家睡觉了。
其他人都摇着扇子,在房间休息了。
比尔这阵子天天自己偷偷读圣经,也心平气和、省心得很。他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好性子。
德西一来,跟村庄里的人打成一片,人际关系缓和,来教堂里的小红兵,都不是横眉冷对的了。
陡然有了一种革命同志之间、才有的友善和笑意。比尔的心理压力都减少了。
简直是吃得香、睡得香。
只要是不烧教堂、不轰他们走。墙壁天花板,他们让贴啥、他贴啥;桌椅布置,让搬啥、他搬啥。
今天出去之前,德西是刚刚洗过澡的。
可不幸的是,他刚才摔倒在水田里,屁股那儿都湿了、沾了泥水。连内裤都得彻底换。
小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样。
德西还得去冲个澡。
最尴尬的是,他只有这一身土布裤子。明天割稻还想穿它。
不不,为了和大家一样,也只能穿它。
内裤好换,外裤,只有这一身啊。
看他进浴室,小可就想到了。
“德西。”她在帘子外叫他。
德西听见她叫自己,声音清脆纯净得像泉水。马上心头一跳,他在里面刚刚全脱光。
身上什么都没穿,只隔了一道布帘,小可的声音和身影,太近了。
近在咫尺。
“德西。”
平生第一次,有个姑娘与他一步之遥、一布之隔,他身上,却没有一点儿遮掩。
德西的心不可思议地,“怦怦怦”跳得厉害,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声。
“把裤子拿出来。”
“啊?”德西的语气低沉,还有些沙哑。
“做,……做什么?”
“今天太晚了。给你赶紧洗了,晾上。”
“不然明天早上出工,干不了了。”
德西想了几秒,他还从来没让一个姑娘,这样直接要他的裤子、拿去洗。
但是今天。
这姑娘握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摁在地上。
一路在黑暗中,紧紧抓着他胳膊。
他们太亲近了,德西从来没有过,和一个姑娘这么近过。
但奇怪的是,他也并不反感。
竟然还,觉得有个姑娘跟他这么亲密,他觉得像是有了个伴。
这么多年,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地方,不知道缓缓地,正在被什么填满。
那种感觉很奇妙,又挺温馨。
总之,他现在是在享受,而不是抗拒。他就想让那个地方,从此,是满溢的、踏实的。
德西表情挺羞涩地,把外裤攥成一团抓在手里,颤巍巍从布帘缝隙里、探出半只胳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