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可算是回来了。小可语气利索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
最后,依然是那副要去与人理论的语气。
德西将灯放在木长椅上。看着远处坐着的宁宁和婆婆。
小可的话他明白了。这个女孩脸上的坚强与执着,也感染了他。
短短两天,他不断在反思着教堂与村庄的关系。
教堂依赖村庄。但村庄,并不需要教堂。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就是Gc 主义。
如果,不尊重这里民众的信仰,是不可能被他们接纳的。
不被接纳,就没有存在的空间。
德西\"半路出家\"做牧师,除了想获得上帝的指引,更想赎家族的罪,和帮助、奉献给他人。
小可眼睛里的不甘,比尔的沮丧,那一老一小的沉默无奈。都激起了他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的责任感,甚于他之前对家族的。
他要去保护少女的家园、上帝的住所、和挚友的信仰。
作为教堂成员,他和大家的希望一样,就是制止这种野蛮无理的驱逐。
但是,保住这里,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像之前那样做,不行,要改变。
他蓝眸平静地看着小可,声音也像湖水一样,坚定、沉稳。
“我们不会走的。”
小可表情诧异地看着他。
可他只这样一句话,就让她的心安定了,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虽然只相处短短一天,但德西给她带来的感觉是踏实稳重,是智慧、是理性、是言出必行。
对了,德西去了小组,这么长时间,做了什么?是在跟他们交流?
当然,小可担心的,德西会跟人起口角冲突、被村民胖揍、挨打,都没有发生。
他看上去精神奕奕、衣衫完好,还拎了一盏煤油灯。肯定是村民给他的。
他一个人走回来的。记忆力很好。这条路走了两遍。便自己踏过那阡陌纵横交错的田埂,在黑夜中记得教堂的方向,独自回来了。
生存能力好强。
两盏灯放在木椅上照着亮,德西招手,让宁宁和婆婆都聚过来。
他看着比尔道。
“比尔。在这个国家。上帝可以与我们同在。但上帝让我们,相亲相爱。”
“当然。”比尔点点头。
“那我们就要和他们生活得一样。他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你是说……”比尔凑近了他。
“是的。他们革命,我们也做。”
“他们生产、劳动、种植,齐心协力建设这个国家,我们也做。”
“我们要跟他们,紧密关联。他们的生活方式,就是我们的。他们追求的,也是我们的追求。”
比尔瞬间就明白了。
当时做为牧师,年轻的他被教堂随军送上战场。他拒绝过吗?
军队要求教会人士服从,他反对过吗?
他在战场上,看见那么多惨状和暴行,不是一样身处其中吗?他逃离过吗?
他曾经在那么罪恶的环境里,竟然唯一的选择也是: 随遇而安。
当然,他的良知并不安。
如今,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人们的目的,只是想把生活变得更好、国家建设得富强。
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坚守、只遵从上帝和经文的旨意,与周围环境划出界限呢?
那些从上个世纪以来,在这片土地上成功的传教士,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不都是近距离贴近民众生活、与老百姓生活在一起,为他们提供真正的医疗、救助、文化服务吗?
只要有界限,就是鸿沟,就是隔阂。
这里传统的宗教,道教或佛教,都是让人们去道观和寺院,去拜见他们的信仰,跪拜“神”。
而主,是让传道者们,生活在百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