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日军飞机轰炸,他们将德国和丹麦国旗插在前后厂门,特意写明德语厂牌,避免日军进入搜查。
当有日军飞机低空掠过时,两人便组织避难人员用石灰和木炭,以黑白两种颜色在地面上铺出巨大的两个国旗图样。
厂里所有流动资金,全部拿出来买米买食物,日军把持卖的大米昂贵,那也得买。
正是冬天,厂里哪里有取暖设备,便靠人挤人、人挨人取暖。
难民进了门,就再也不敢出去。晚上不敢点灯,小孩子被叮嘱不能哭。全都保持安静。
所有的生活物资,只能这些仅有的外国人在城中奔走,去拿、去获取。
城中商店都被抢劫一空,被日军占领。正是严冬时,难民在厂里冻得瑟瑟发抖。
小孩子们又冷又饿,马丁兄弟便一次次外出,从一处处废墟中、空荡荡的民宅中,四处搜捡棉被衣服,给难民使用。
至于粮食,幸亏有洋行的送物资车,只要进了厂子,都能让他们有饭吃、有口粥喝。
马丁自己童年就是挨过饿的,他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此时他结束了之前的美食之旅,将自己的口粮,全给了难民填肚子。
马丁兄弟俩哪儿有正经饭吃,忙着救人、找物资,难民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城中只有米,偶尔在开设着供应日军的店铺里,能买到几只烧鸡,但在藏了千人以上的每个厂区,他俩只能舔舔沾过鸡皮的手指头。
马丁沉默地看着那些孩子们,把手里撕扯过、剩下的最后一块鸡皮,也递给了一个小女孩。
进来的人,有的身上就是带伤的。被日军的刺刀扎穿了胳膊或者腿。厂里准备了药品随时给大家治伤。
有一日,一个瘸腿的男子背着一个女子进来,那女子已经……不行了,是被日本兵糟蹋过的,之后,下腹已被刺刀贯穿。
男子的腿也被扎穿了,两处血洞涌出的鲜血淋漓,他还是忍痛坚持,背着那姑娘走进了水泥厂。
马丁和救治人员,给那男子进行了止血包扎。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姑娘,痛苦挣扎着死在自己面前。
马丁双眼里全是痛苦不忍的泪水,他用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墙。但是他的力量太小了,阻止不了日军集体的杀戮强奸施暴。
这样对善良人性的折磨,他日日都在经历。
在日军封锁初期,马丁兄弟是随时可以离开南京的。但是他们不走。
这里是妈妈的国家,是她的族人在被屠杀,马丁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这些中国人。像父亲说的一样,能救多少救多少。
另外,马丁也钦慕拉贝,这个在此地生活了三十年的德国人,对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
他成了临时市长,用他的N·c身份、德国人身份在救中国人。
不仅拉贝,另一名在日军屠刀之下,经常救助难民的德国人克勒格尔,也是。
马丁之前没有加入,d卫军粗暴驱赶、秘密警察采取极端控制手段抓捕犹太人。
他看不惯这些做法,也从来不认为日耳曼人种族唯一优越。
他是被赵杏带大的。这个从小抱着他哄他睡觉、在饥饿年代给他四处找吃的、被他称为妈妈的女人,就不是日耳曼人,他爱杏妈妈。
人种优劣论将华人也列入低等,他不认同。
但是他现在看到,拉贝每次冲到施暴的日军面前救人时,都气势凌厉地指指自己胳膊上的袖章,大声地说自己是结盟国要员,让日军不得不放弃杀人时。
马丁突然想到,只有入魔鬼群,成了魔鬼一员,才能从恶魔的屠刀之下,去阻止杀戮,去救人。
而哈德里之前,也从来不想让马丁加入,接触帝国核心的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它想要干什么。
他不想让艾徳勒克家的子孙,再卷入战争的杀戮和暴行,但举国都是军国主义的狂热,很难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