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里,人心里的仇恨,本是永无止境。冤冤相报何时了。”
【“主说,心中安静,是肉体的生命;仇恨,是骨中的朽烂。”】
说完这句话,听着那男子突然在自己耳畔,压抑着的、形同呜咽的哭声,姑娘的眼睛里,散发出闪闪的亮光,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不舍地摩挲着。
“哈德里,回家去。回你的巴伐利亚黑森林去。和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做伴。只有那样的风景,才能孕育出金子般灿烂、可以照耀世界的心灵。”
“乌雅……”哈德里握住她的那只手,在脸上紧紧捂着。
只有他的这个姑娘,才会这样去真正地宽恕罪恶。从人内心的深处,去消弭那致命又彻骨的,仇恨。
*
发生这样的事,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但刘保柱装作若无其事,还得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娶。不仅如此,还得表现一诺千金、患难之中见真情。为了让哈德里安心,尽快张罗筹备起了婚事。
尼莱斯气得跳脚大骂。第一骂俄国人,他日后在战场上,能多杀一个,就是解了一口今日之气 ! 第二是骂哈德里,让姑娘嫁什么刘保柱 !
“月底,我带她去青岛,去我们德国的地盘 ! 没人敢再动她!”
见哈德里不同意,尼莱斯砸坏了艾府的茶壶、两只瓷杯子,才狠狠瞪着眼睛、离去。
哈德里还有最后两日撤军之事,当然白日要出去忙。乌鸦每日好吃、好睡,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刘保柱便让人来艾府送聘礼。刘意安听说了乌鸦的事,这次,怎么都要上门来看望准嫂嫂。
乌鸦未对任何人讲孩子的事,小杏只当是那小宝还在。
见刘意安来,想着这位小姐说话,一向能暖人心,能陪着聊聊让姑娘宽心、安胎。小杏就领着刘意安,进了内院的卧房。
刘意安进来时也眼神规规矩矩,不乱瞧,只见眼前的乌鸦歪在铺了舒适垫子的榻上。却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姑娘,有些不同。
即使她明显很苍白、虚弱,但是她沉默、平静,眼睛里仍有光芒。
乌鸦曾说自己是“妇言”表率、说她讲话从来温暖人心。刘意安想起自己父兄所言的,就觉得实在心中难安、对这样的赞扬,更是十分有愧。
最近的事她都听说了。桂格格难为乌鸦,去那铺子打砸。乌鸦被俄国人抓去,可能遭了不少罪,这好几日了才被救回来。
刘保柱可是在府里,私下又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刘意安实在觉得听不下去了。她是刘家人,可是哥哥这样行事,她……也觉得可怕。
眼前的女子,无论是宫女乌鸦,还是小姐艾乌雅,都是这样好的女子。始终用妇言温暖人心的,是她!
刘意安看着艾府中的一应俱全,看着乌鸦卧室物品的精致贵重,看着小杏小棠这些丫鬟的体贴,想到哥哥的那番算计,她悲从心起。
自己也是要嫁人的,若是夫君这般算计,成婚后,岂能有活路。
乌鸦如果不嫁,至少还有自己的艾府可以傍身,不用看他人脸色。
若是嫁进刘府,未来……那是一个火坑。刘意安,她不能……这般没有良知,让这样善良的朋友,受罪。
刘意安便说了。将父兄的算计、桂格格的威胁,都说了。不说,这是她心里一辈子,都无法过去的坎。以善良待善良,天道使然。
当然,她讲起其兄,只是将意思表达了。更提及桂格格之恨,提醒乌鸦。
“乌鸦,你得防着他们……你想不想嫁?……如果不想,现在选择,还来得及。”
此时的乌鸦,对于自己的宫女身份,已经丝毫不想隐瞒了。她看到刘意安的真诚之意,索性坦白,自己就是那宫里出来的。
经此一事,小杏对姑娘已经寸步不离。她一直不放心,在门口偷听着,都听呆了。
啊?姑娘竟然是宫中的宫女,她不是艾小姐 ?!
啊?刘保柱,竟是这样的心思 ! 怪不得他日日围着自己,凑近乎、套话,原来是这种人!
还有,那桂格格也是这般狠毒的。她的夫君是那黄带子,若长官走了,本指望刘大人能护着,结果是前有狼后有虎,两相夹击,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