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眼神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无需言说的确认。
他的视线又转向温婉秀美的苏雨柔，辨认了片刻：“苏……姑娘……”
苏雨柔柔声道：“王道友，你醒了就好。”
他逐一认出了她们。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迹象，说明他的核心记忆并未完全丧失。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那份残留的困惑，越过众人，最终落向角落玉榻上那道不知何时已强撑着半坐起身、正静静望向这边的红色身影时——
他眼中的迷茫，骤然加深了。
那女子，一身红衣虽显黯淡，容颜苍白却难掩其殊色，一双美眸正定定地望着他，那眼神复杂难言，有关切，有松缓，有隐忍，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仿佛等待了许久的微光。
很熟悉。
非常熟悉。
心底某个角落，甚至因此而泛起一丝莫名的、细微的抽痛。
可是……是谁？
名字就在嘴边，那清晰的轮廓就在眼前，可中间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无比的、无法穿透的浓雾。他努力地回想，试图抓住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关于红色的片段——狡黠的笑容，并肩的战斗，决绝的背影……却都模糊不清，如同隔水观花。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嘴唇翕动着，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却怎么也挣脱不出记忆的牢笼。
最终，他眼中的茫然彻底压过了那丝微弱的熟悉感，只剩下全然的陌生与困惑。他收回目光，看向田灵儿，带着一丝求助般的虚弱，低声问道：
“她……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洞府之中。
空气，瞬间凝固。
田灵儿脸上的狂喜僵住，苏雨柔温婉的笑容凝结在嘴角。陆雪琪眸光微动，看向秦无月。
而玉榻之上，秦无月那强撑着的、带着一丝希冀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微微一颤。她定定望着王明的眼眸中，那刚刚亮起不久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一点点、一点点地，黯淡下去，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与冰凉。
他……
不记得了。
苏醒的喜悦，尚未完全铺陈开来，便被这记忆的残酷缺失，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归来的，似乎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