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转诊来的患者越来越多,其中许多是其他组织难以处理的严重疤痕挛缩病例。
罗伯特教授带领团队,几乎常驻在手术室和病房。
新的前置干预方案也开始在部分符合条件的患者中试行,初步观察显示出了积极效果。
一个傍晚,完成当日最后一台手术后,赖清华和罗伯特教授并肩走出病房区。
夕阳将天际染成橙红色,暂时驱散了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感。
罗伯特教授望着那片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的白色医院建筑,缓缓说道:
赖总,你知道吗?过去我认为,疤痕修复主要是为了改善外观。但在这里,我深切体会到,我们其实是在修复他们的尊严与勇气。这些损伤,不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是心灵上的沉重枷锁。我们所做的,正是试图解开这道枷锁。
赖清华安静地点头。她看到那位面部经过修复的年轻患者,正用他逐渐恢复功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为同病房的病友递水。
尽管面部的痕迹依然可见,但他的眼神中已经重新有了光彩。
疫情尚未结束,挑战依然严峻。
但在这片被疾病深深伤害的土地上,赖清华、罗伯特教授以及整个团队,正用他们的专业、坚持与仁心,一点点对抗着绝望,努力为幸存者的生命重新找回尊严与希望。
临时医院的运转逐渐步入正轨,秩序井然。
然而,疫区的病毒似乎展现出超乎寻常的顽固特性。
一个闷热的清晨,罗伯特教授在指挥帐篷里审阅最新的病例汇总报告时,眉头越锁越紧。
他指着图表上的几处异常数据,对刚进来的赖清华说:
“赖总,你来看这里。转阴后短期内复阳的病例比例,比上周上升了五个百分点。更值得注意的是,部分接受了早期干预的患者,其皮肤损伤的恶化速度超出了我们的模型预测。”
赖清华凑近屏幕,仔细查看那些跳动的数字和曲线,心情也随之沉重。
数据是客观而冷酷的,它清晰地指向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病毒存在他们尚未完全掌握的变异或潜伏特性,要么是他们现有的干预方案,在剂量或时机上仍需优化调整。
“是我们的干预策略过于激进,反而干扰了免疫系统的自然应答?还是病毒在某些个体内发生了适应性变化?”
赖清华陷入沉思。
成功修复疤痕所带来的短暂欣慰,迅速被这种新的、更本质的担忧所取代。她再次清醒地认识到,抗疫的核心,始终是与病毒本身那场看不见的、你死我活的较量。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一名当地护工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慌:
“赖总!罗伯特教授!不好了!三号隔离区有病人情绪崩溃,扯掉了自己的防护面罩,正试图冲出隔离区!”
两人心头一凛,瞬间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抓起手边最近的一套备用防护装备,一边快速穿戴,一边冲向事发的三号隔离区。
疫情摧残的不仅是肉体,更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