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盯着代青名,“青名,你是教育厅长,主管全省教育公平。这个舆情要是爆了,火烧起来,谁来担这个责任?”
代青名想了想:“市长,您的担忧我理解。但是……这个政策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贸然修改,打击面太广,恐怕会引发强烈的连锁反应……而且,这也会影响到很多引进人才的子女入学问题……”
“不是修改,是‘完善’!”欧阳怀打断他,“漏洞必须及时补上!提案我已经让人初步拟好了,由你教育厅牵头,尽快正式提交。
核心就是一点:在原有‘有户籍’的基础上,增加‘必须在本地连续就读满三年高中’的硬性要求!堵死这种投机取巧的路径!”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至于那些已经通过这种漏洞考上并被录取的……经查实后,不予发放毕业证,取消派遣资格,不包分配!以儆效尤!”
他身体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意味深长:“青名啊,我们做这些,说到底,不都是为了维护教育公平这个根本原则吗?对吧?”
“……是,市长,提案……我回去就让办公室抓紧研究完善,下周一定提交常委会讨论。”
“嗯,”欧阳怀满意地点点头,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对了,听说你那个侄女代悦,最近跟那个叫林夜的走得挺近?你这个当大伯的,是不是该好好开导开导孩子?这传出去,名声可不太好听啊。”
代青名心头一凛:“有这事?代悦她……她不是一直跟欧阳林聊得挺好吗?”
“年轻人嘛,感情的事说不准。”
欧阳怀摆摆手,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本来呢,恋爱自由,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该过多干预。但有时候,该把的关还是要帮孩子把一把。毕竟,这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幸福,马虎不得。”
他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代青名起身:“好的市长,我回去问问情况。”
当晚,代家老爷子古朴雅致的客厅里,气氛凝重。
代青名、代青山、代青兰三兄妹齐聚。
代青名将下午在欧阳怀办公室的谈话内容,尤其是关于林夜异地高考和即将提交的提案,以及欧阳怀对代悦的“关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最后,他看向代青山,带着责问:
“青山,那个叫林夜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跟代悦……”
听着大哥又提起孩子的事,代青山不禁眉头紧锁:
“大哥,林夜是代悦在宁县老家时的邻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一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孩子们的感情,我觉得……还是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吧?代悦是成年人了,她应该有能力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青山,你糊涂啊……”代青名打断他。
“代悦是我们代家的长孙女,我们虽然不是公侯大族,但也算得上的高门大户了,在婚姻大事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设半点门槛吗?
她自己喜欢,小时候的感情能当饭吃吗?
代家的长孙女婿是个农村来的,你以后出门就好看吗?
听说他父亲因为聚赌还在坐牢,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我不说农村来的怎么样,也不是钱多少的问题,问题是,过日子不是靠一时冲动!
野蛮生长之地出来的孩子,靠的是拳头和野性抢食,骨子里烙印的是丛林法则!
他能理解我们士绅之家的处世之道、人脉维系、文化底蕴吗?
你觉得这两个世界的人,硬凑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能长久?
你觉得以后这孩子能好吗?”
代老爷子哼了一声:“上代人这样,下代人还是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代青兰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
听到父亲提起“上代人”,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代青兰知道,老爷子是对她和代青山不满。
代青山被父亲和大哥的目光逼视着,脸色有些发白,没再反驳。
代青名继续说:“上面再关注异地高考这事,已经查到林夜是异地高考上的复交,上面要求我们教育厅上提案,取消异地考生的毕业资格和分配资格。
他这大学就等于白读了!如果明知道没有毕业证还硬着头皮读下去,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这样的人,前途尽毁,你难道还指望代悦跟着他喝西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