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萧再次踏入那幽深石窟时,心境已与初次截然不同。
少了那份被真相冲击的惊悸与恐惧,多了几分沉甸甸的责任与一种近乎探险般的专注。穹顶幽蓝晶石的光芒依旧冰冷诡谲,墨玉深潭死寂无波,四周妖植无声摇曳,散发着阴寒与腐败交织的气息。
他的目光精准地投向石窟深处那个壁龛——那株形态狰狞、如同无数细小手臂纠缠而成的暗紫色植株依旧在那里,而顶端那枚指甲盖大小、散发着金红色光泽的果实,似乎比上次所见更加饱满圆润,光泽也愈发纯粹浓郁,如同黑暗中最灼热的一点心火,顽强地抗拒着周遭的阴寒。
沈萧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屏住呼吸,避免惊动此地任何可能存在的不明之物。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果实散发出的奇异波动——那并非内力,而是一种更原始的、充满生机的力量,与他体内因试药和“同殇之印”而隐隐活跃的某种气息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他在距离植株三步远处停下,不敢再贸然前进。他仔细地观察着,发现那果实的根部与植株连接的部位,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即将剥离的状态,而果实本身的光芒,正以一种极缓慢的节奏明灭闪烁着,如同呼吸。
它快要成熟了。
这个认知让沈萧既兴奋又紧张。他回想起沉落提及这果实时的眼神——那一线生机,也是最大的变数。
他需要更了解它。沈萧压下立刻采摘的冲动,开始围绕着这株妖植仔细勘察。他注意到,这植株周围的阴寒气息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淡薄一些,岩石壁上甚至能看到一些极细微的、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而那株植株本身,暗紫色的茎叶上虽然也布满了蠕动纹路,却显得比其他妖植更“安静”一些,仿佛所有的精华与异常,都集中供养给了顶端那枚果实。
他尝试着运转内力,极其缓慢地、分出一缕至阳至刚的微弱气息,探向那枚果实。
就在那缕气息即将触碰到果实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果实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骤然亮起!一股灼热而霸道的能量波纹瞬间扩散开来,将沈萧探出的那缕气息毫不留情地弹开,甚至反震得他气血微微翻涌!
与此同时,整个石窟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穹顶的幽蓝晶石光芒大盛,四周的妖植疯狂舞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墨玉深潭的潭面也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怒,即将破水而出!
沈萧脸色一变,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身形疾退,瞬间退出十丈开外,紧紧贴附在冰冷的石壁上,屏息凝神。
那果实的爆发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便迅速黯淡下去,恢复原状。石窟内的骚动也渐渐平息,只是那阴寒邪恶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和……警惕。
沈萧心有余悸,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好险!这果实蕴含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和……排外。它似乎极度抗拒任何外力的探知,尤其是与他体内那至阳气息同源的力量。
看来,强行采摘或探查绝非良策。必须等待它自然成熟脱落,或者……找到与之契合的收取方法。
他又静静观察了许久,直到确认再无异常,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石窟。
回到地面,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地底的阴寒,却驱不散沈萧眉宇间的凝重。那果实的强大与桀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一线生机”恐怕远比想象中更难掌控。
他直接去了揽月阁。
暖阁内,沉落正临窗而立,看着庭院中几株新植的翠竹,听闻脚步声,并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