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送走最后一批重要宾客,脸上带着些许酒意,但眼神依旧清明。
他拒绝了侍从的搀扶,独自一人,踏着清冷的月光,向后院的新房走去。
与此同时,韩家别院一处守卫森严的静室。紧随其后的,是脸色铁青、步履沉重的韩毅。
以及被两名韩家心腹修士“搀扶”着、面无人色的韩雪晴。
至于在席间“晕倒”的王氏,也早已被“请”到了此地。
静室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压抑。
韩天正端坐于上首蒲团,面无表情,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缓缓扫过下方跪着的王氏母女,以及躬身肃立的韩毅。
“说吧。”老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让王氏和韩雪晴浑身一颤,“今日这场‘好戏’,是谁的主意?还有哪些人参与?”
韩毅噗通一声跪下,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悔恨与惶恐:
“老祖宗息怒!是孙儿治家不严,御妻无方,才酿此大祸。
惊扰老祖,玷辱门庭,更险些毁了与刘家的盟约!
孙儿罪该万死!”
他此刻是真切地感到后怕。
若非刘辉关键时刻,以官术扭转乾坤,韩家今日必将沦为,整个大宋的笑柄,与刘氏兄弟的联盟,也可能因此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
韩雪晴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涕泪交流,语无伦次:
“老祖宗……曾孙女知错了……是……是曾孙女鬼迷心窍……听了母亲的……不,是曾孙女自己……”
王氏此刻也知大势已去,面对老祖那洞彻人心的目光,任何狡辩都是徒劳。
她伏在地上,泣声道:
“老祖宗,千错万错,都是孙媳的错!
是孙媳心疼雪晴前程被毁,一时糊涂,才出此下策……与雪晴无关。
她只是被孙媳蛊惑……求老祖宗责罚孙媳一人,宽恕雪晴吧!”
她试图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保全女儿。
韩天正冷哼一声,声如寒铁交击:
“心疼女儿?一时糊涂?王氏,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吗?!
你分明是嫉恨柳氏被抬为平妻,不满韩毅与家族决策,为一己私怨,不惜拿整个韩家的声誉和前途作赌!
若非刘辉身负官运,精通官术,今日我韩家颜面何存?!
与靖安侯的盟约,若因你母女而损,你二人担待得起吗?!”
他每说一句,威压便重一分,压得王氏母女几乎喘不过气,韩毅也是冷汗涔涔。
“韩毅!”韩天正目光转向他。
“孙儿在!”
“你身为一家之主,内帷不修,纵妻女行此蠢事,险些酿成大祸,罚你三年家族供奉,闭门思过一月,可有异议?”
“孙儿领罚!绝无异议!”韩毅叩首,心中反而松了口气,这惩罚不算重。
“王氏,”韩天正目光冰冷,“你心胸狭隘,不识大体,教唆女儿,搅乱婚典,污蔑亲族,其心可诛!
即日起,剥夺你主持中馈之权,禁足于佛堂十年,日夜诵经忏悔,未经老夫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韩家一应事务,暂由……柳氏主持。”
剥夺主母权柄,禁足十年!
这对出身王家、向来重视权柄脸面的王氏而言,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的惩罚!
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却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韩雪晴,”老祖最后看向这个曾寄予厚望的嫡孙女,眼中只剩失望。
“你心性浮躁,目光短浅,先是任性逃婚,错失良机,后又听信谗言,颠倒黑白,大闹婚堂,几乎陷家族于不义!
即日起,削去你嫡系待遇,送往北地‘寒玉庵’带发修行,静思己过,未有明悟,不得返家!”
寒玉庵!
那是韩家惩戒,犯大错族人的苦寒之地!
韩雪晴尖叫一声,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再无一丝神采。
处置完王氏母女,韩天正语气稍缓,对韩毅道:
“今日刘辉处理得当,保全了两家颜面。你需亲自向他致歉,姿态要低。
韩家,欠他一个人情。”
“孙儿明白!”韩毅连忙应下。
“至于王焕那边……”韩天正眼中寒光一闪,“你亲自去信王家主,将今日之事原委告知,问问他们王家,是不是该给我韩家,给靖安侯府一个交代!”
“是!”
雷霆手段,顷刻间便将,这场内宅风波平息,并施以严厉惩戒。
这便是金丹世家的规矩,触犯家族利益者,无论身份,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