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笑着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被他温柔的目光鼓励,小声的回答:“我叫……丫丫。”
“丫丫,”萧济安重复了一遍,然后伸出双手,郑重的从她的小手中接过了那朵不起眼的、甚至有些蔫了的黄色野花,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看的花。谢谢你,丫丫。”
得到夸奖的丫丫,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萧济安看着这个笑容,自己也露出了连日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
为了这些可爱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到了傍晚,他才会回到府中,将自己关在书房。
宋濂和茅元仪数次想要进去探望,都被他拒之门外,只能每日看着一叠叠写满了字的废稿被送出烧掉,心中愈发焦急。
王若薇也同样担心丈夫压力太大,特意寻来了几本儒家核心经典的孤本想送去。
可当她走到书房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琴音。
她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丈夫正坐在窗前,身前摆着一张古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从容拨动,神态专注而平和,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他无关。
这愈发反常的举动,让王若薇心中的担忧更添了几分。
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默默的退了出去,吩咐厨房,为他炖上一盅安神补气的参汤。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与期待之中。
所有人都觉得,济世亲王萧济安,正在走向一场注定要身败名裂的豪赌。
终于,到了辩论会的前一夜。
亲王府内,灯火通明。
宋濂急得在书房外来回踱步,他数次想要冲进去,提醒殿下哪怕临阵磨枪,也好过束手待毙。
可每一次,他都忍住了。
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建立在过往一次次奇迹之上的信任。
子时已过,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宋濂终究还是没忍住,他走到书房的窗下,悄悄的用手指捅破了窗户纸,朝着里面望去。
他本以为,会看到殿下埋头在书堆里,奋笔疾书的景象。
然而,书房内的景象,却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巨大的书案之上,空空如也,没有一本书,没有一张写了字的纸。
只有一张空白的宣纸被镇纸压着,平铺在桌案中央。
而他的那位殿下,正站在书案之前,闭着眼睛,手腕悬空,握着一杆沾满了浓墨的狼毫大笔,一动不动。
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仿佛,整个天地,都已经凝聚在了他的笔尖之下。
那是一种宋濂从未见过的,宗师临帖般的玄奥气场。
宋濂看着那支悬停在白纸之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写下雷霆万钧之语的笔,忽然间,心中的所有焦虑与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他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明天,京城必将因他而再次震动。
宋濂悄悄的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夜深了,王若薇端着温热的参汤,悄悄的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