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薇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往马车的方向带,
“走吧,别直接回府了,我陪你出去走走,透透气。”
萧济安看着她眼中带着期盼与关切的神色,心中一暖,笑着点了点头: “好。”
“好。”
两人没有回府,而是让车夫随意地在城中行驶,他们则如同一对最普通的夫妻,信步走在洛阳城繁华的街市上
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如此悠闲地并肩而行。
王若薇的脸上,带着一丝雀跃。
她时而看看路边新奇的小玩意儿,时而被远处传来的吆喝声所吸引,那份属于少女的活泼,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走着走着,前方一家名为“悦来”的茶楼里,传来一阵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说得好!先生再来一段!”
“赏!给先生打赏!”
两人好奇地对视了一眼,也走了进去。
茶楼内座无虚席,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之处,唾沫横飞。
“……却说那定北王殿下,回到京城,面对那泼天的富贵,却依旧没忘掉那个在雪山上冻死的小兵!
他派人找到了小兵的家,送去了百亩良田,三百两白银!还亲自嘱咐人,照着那半块木马,用最好的沉香木,给那未出世的孩子,雕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各位看官,你们想啊!那可是亲王啊!他图什么?他不图钱,不图名,他图的,就是这天底下最难得的两个字——情义!”
满堂喝彩!
王若薇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
当她听到周围的茶客们交口称赞着自己丈夫的仁义,用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语气谈论着他时,她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她转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萧济安。
他正端着茶杯,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安静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可他眼中的光,却比这满室的灯火还要亮。
王若薇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在相府闺阁中所学的一切、所见的一切,都不及眼前这个男人让她看得更清楚。
他让她看到了,权谋之外,还有道义;利益之上,还有人心。
她的手在桌下,悄悄地握住了萧济安的手。
萧济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反手将她柔软的手掌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两人相视一笑。
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王府的管家刘福,气喘吁吁地找到了他们。
“王……王爷,王妃……可算找到你们了。”
“何事如此惊慌?”
萧济安皱眉道。
“王爷,府门口出事了!”
刘福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声道,
“今儿一早有个落魄书生,跪在府门口不肯走,说是……说是有安邦定国之策要献给您。这都快半天了,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小的们怎么劝他都不起来!”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文章,递了过去。
“这是小的们从他手里拿来的策论,请王爷过目。”
信上的字迹谈不上飘逸,却笔力刚健。
而信上的内容,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科举之弊,在因循守旧,不重实务。所取之士,多为皓首穷经,善于空谈之辈。于国,无益;于民,有害……”
“……欲强国,必先强吏。欲强吏,必先改制。臣以为,当于经义之外,增设‘策论’一场,专考钱粮、水利、军事、律法等实务之学。不拘一格,唯才是举,为天下寒士,打开晋升之阶……”
这封信里所阐述的观点,与他这些天在故纸堆里得出的结论,不谋而合!
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比他想的还要深入,还要周全!
萧济安的目光在那份策论上停留了许久。
随后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露出好奇之色的王若薇,笑道:
“走吧,我们回去,见见这位能写出安邦定国之策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