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醉仙楼回到王府，已是月上中天。
“殿下，您回来了。”
王妃王若薇迎了上来，她已经听说了今日萧济安先探东宫，后访秦王府，最后还被六王爷拉去喝酒的事，那张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嗯。”
萧济安点了点头，任由她为自己解下外罩的披风，“演了一天的戏，有些乏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但在王若薇为他解开领口盘扣时，还是看到了他眉宇间那份掩饰不住的倦意。
“我让厨房给你备了醒酒汤。”
她柔声说道。
“不必了。”
萧济安摆了摆手，“给我备一壶浓茶便好，送到书房来。今夜，怕是睡不着了。”
他看着妻子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补充道：
“放心，我没事。不过是跟几位好兄弟，提前打了个招呼罢了。”
王若薇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亲自去厨房吩咐下人准备最好的龙井，然后端着茶具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济安站在那张由王道亲手绘制的京城官场人物关系图前，眉头紧锁。
王若薇将茶具轻轻放下，熟练地洗杯、沏茶，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生怕打扰到他的思绪。
袅袅的茶香在安静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她端着一杯沏好的清茶，走到萧济安身后，柔声说道：
“先喝口茶吧，站了许久了。”
萧济安回过神，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谢谢。”
他看着王若薇，烛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了初见时的疏离与戒备，只剩下纯粹的关切。
“在想今天的事？”
王若薇看着那张复杂的关系图，轻声问道。
“嗯。”
萧济安没有隐瞒，
“京城这盘棋，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的每一句话都藏着七八个意思，很累。”
王若薇心中一疼，走到他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在北境，敌人就在你的对面，你能看到他们的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可是在这里，敌人就在你的身边，他们对着你笑，给你敬酒，嘴上说着兄弟情深，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将你置于死地，是比沙场更累。”
萧济安呼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出身相府，养在深闺的妻子，竟能一语道破他心中最深的疲惫。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柔力道。
“是啊。”
他轻声叹息，“还是沙场上简单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至少痛快。”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若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和骄傲，
“我爹爹说，当今天下能在太子、秦王、燕王这几位人中龙凤的环伺下，还能游刃有余的，除了陛下，便只有你了。”
萧济安闻言，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