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一眼台下那片黑色的甲胄森林,然后毅然转身走下高台。
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自己浴血奋战过的雄关,看了一眼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用崇敬目光目送着他的将士们。
“走了。”
他拨转马头,再也没有回头。
囚禁着铁木真的巨大囚车,在数百名禁军和萧济安亲卫的护送下,缓缓驶离了镇北关向着京师的方向行去。
当队伍行至云州地界时,官道两旁,开始出现一些衣衫褴褛,却眼神坚毅的退伍老兵。
他们不成队列,三三两两,却都在看到萧济安的王驾时,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挺直了那早已被岁月压弯的脊梁,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萧济安都会在马上,一一回礼。
队伍行至青州,迎接他的人群中多了一些特殊的身影。
那是牺牲将士的家眷。
她们有的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有的搀扶着年迈的公婆。
她们没有哭泣,只是沉默地跪在路边,对着萧济安的王驾重重磕了三个头。
因为从镇北关传来的消息告诉她们,她们的儿子,她们的丈夫,虽然战死了,但他们的名字,被刻在了那座名为“英雄碑”的石碑之上,他们的家人领到的是三倍的抚恤金。
是这位年轻的王爷,给了他们战死沙场之后,最后的尊严,也给了他们这些遗属,活下去的希望。
萧济安看着那些跪倒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翻身下马,亲自将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寡妇扶起。
“本王,对不住你们。”他从亲卫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塞到那妇人怀中,“回去吧,好好把孩子养大。”
这一幕,被沿途无数百姓看在眼里。
于是,一个新的故事,开始在民间流传。
人们不再只说定北王的神勇,也开始传说他的仁义。
听说了吗?定北王自己掏钱,给所有牺牲的将士修了英雄碑!”
“何止啊!我还听说,王爷把自己这次的封赏,全都拿出来给将士们发抚恤金了!”
“定北王真是活菩萨,是咱们大夏的守护神啊!”
民心,如同涓涓细流,正在向着他,汇聚成江海。
这支返京的队伍,走得很慢。
所到之处,皆有百姓自发献上酒水食物,跪地叩拜。
这与他当初离京时的冷清,形成了天壤之别。
囚车之内,铁木真看着这一切,脸上的怨毒,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困惑与不解所取代。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南人,会对一个皇子,表现出如此狂热的崇拜?
他忍不住对着从囚车旁经过的萧济安,嘶哑地问道:“你……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萧济安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把他们,当人看。”
一句话让铁木真愣在了那里,咀嚼了许久,也未能明白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