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少白也走了过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冷静:“陈爷说得对。罗兄,你方才注入石碑的力量,虽然狂暴,但其本源仍是卸岭一脉至刚至阳的煞气,对镇压那阴邪的‘怨煞之源’起到了关键作用。这说明,你的力量并非完全是诅咒,关键在于掌控。”
罗烈沉默地听着,眼神变幻不定。
陈启趁热打铁,伸出手,不是去拉他,而是摊开掌心,露出那枚古朴的发丘印:“老罗,看看这个。”
罗烈目光落在发丘印上,那印章散发着沉稳厚重的气息,与他体内的躁动力量形成鲜明对比。
“发丘印镇邪,搬山甲通灵,卸岭斧破煞,摸金符定穴。”陈启缓缓道,“四门传承各异,但老祖宗留下这些东西,不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而是为了应对世间邪祟。如今我们撞上的这东西,超乎想象,单靠哪一门都解决不了。就像刚才,没有你的煞气冲击,没有苏离的龟甲共鸣,没有杨兄的星算定位,光靠我这发丘印,也启动不了这石碑。”
他收起发丘印,目光扫过三人:“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过去的事,揭过。往前看,活下去,找到根源,解决它。这才是正事。”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现实力量。罗烈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巨斧支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他依旧没有看苏离和杨少白,而是对陈启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接下来,怎么走?”
见他态度转变,苏离和杨少白都暗暗松了口气。
杨少白立刻指向石碑光图残留的虚影:“生门路径已显,需沿潭西侧峭壁裂隙上行,穿越一片被称为‘尸苔林’的险地,方能抵达一处相对安全的山谷。但路径艰险,且光图显示,那‘尸苔林’气息诡异,恐有未知凶险。”
“再险也得走。”陈启决然道,“大家抓紧时间调息,一炷香后出发。苏离,龟甲情况如何?”
苏离感应了一下:“灵性恢复了些,支撑短时间防护应该可以,但无法持久。”
“足够了。杨兄,你负责引路。老罗,”陈启看向罗烈,“你体力恢复最快,负责断后和警戒。遇到实在避不开的麻烦,你再出手,但切记,以驱散和防御为主,尽量不要让那股力量彻底失控。”
罗烈沉默点头,将巨斧扛在肩上,走到巨石边缘,背对众人,警惕地望向结界外漆黑的潭水。这个姿态,已然表明了他的选择。
一炷香的时间在沉默中飞快流逝。四人各自动用秘法丹药,尽可能恢复一些气力。当陈启示意出发时,虽然依旧人人带伤,但眼神中已重新燃起了决绝的光芒。
由杨少白引路,苏离以龟甲微光护持,陈启居中策应,罗烈断后,四人小心翼翼地离开巨石,沿着光图指示的路径,踏上了离开寂灭潭的险途。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潭边峭壁裂隙中不久,那座沉寂的镇魂石碑,最底部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痕处,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色血线,悄然渗出,缓缓滴落进漆黑的潭水中,泛起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潭底深处,那被暂时镇压的恐怖存在,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