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无比清晰。那些曾被邪后残魂撕裂的记忆碎片开始重新拼凑:她想起阿娘失踪前最后一次抱她,身上带着龟甲的檀香味;想起三年前在藏龙冢,阿娘用半块星纹簪在她掌心画的符文,正是此刻眉心的印记;想起昨夜在沉龙渊,她念完祷文时,阿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离儿,你终于能听见石头里的声音了。
阿娘......苏离轻声呢喃。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龟甲上。绿芒突然暴涨,将整个墓室照得如同白昼。在光芒中,她看见无数道半透明的身影从龟甲里涌出来——那是搬山的先祖们,穿着青衫的摸金校尉、戴斗笠的搬山匠、执罗盘的卸岭客......他们的面容与苏离记忆中的重叠,正对着她微笑。
阿离,做得好。陈九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带着熟悉的沙哑,你阿娘当年也是这样,用血脉唤醒了龟甲的传承。
阿离,别怕。王瘸子的声音里带着欣慰,归墟锁的秘密,就藏在你的心里。
苏离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身影,却只碰到一片温暖的光雾。但那光雾却裹住了她的灵魂,将所有的疑惑都抚平了。她听见阿娘的声音从光雾深处传来:离儿,归墟岛的潮眼,藏着我们搬山一脉最后的希望。那里有四门祖师留下的守界碑,能镇住邪后的残魂,也能......
也能让你真正成为搬山的家主。苏离接上阿娘的话。她能感觉到,眉心的印记正在变得滚烫,像有一团火在皮肤下燃烧。但那火并不灼人,反而让她感到无比安心——那是四门血脉的传承,是先祖们的祝福。
墓室的震动突然停止了。苏离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坐在原地,龟甲悬浮在她掌心,绿芒渐渐收敛成柔和的翠色。罗烈松开玄铁巨斧,抹了把脸上的汗:成了?杨少白的星核碎片落回他掌心,蓝光重新变得柔和:苏离的识海稳住了,而且......他顿了顿,她的血脉好像......更强了。
陈启捡起斩魂刀,刀鞘上的四枚信物印记重新亮起,泛着温暖的金光。他看向苏离眉心的印记,又看了看龟甲,突然笑了:四门契,终于是四门契了。
苏离低头看向掌心的龟甲。龟甲上的纹路已经变得清晰,每个字符都像活物般在流转。她能感觉到,这段祷文不仅安抚了她的灵魂,更唤醒了四门血脉里的某种力量——那是搬山一脉世代相传的守界之力,是四门祖师留给后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苏离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去归墟岛。阿娘说,那里有我们该找的东西。
罗烈扛起玄铁巨斧,杨少白收起星核碎片,陈启捡起斩魂刀。四人鱼贯而出,墓室的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苏离回头望了一眼,看见石壁上的文字泛着幽绿的光,像阿娘的眼睛,在说:别怕,我在。
洞穴外的风裹着咸湿的海腥味吹来。苏离摸了摸怀里的龟甲,又摸了摸眉心的印记。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躲在阿娘身后的小丫头了。她是搬山的第八代家主,是四门血脉的继承者,是要替先祖们守住秘密的人。
而前方的归墟岛,还有更多的秘密,在等着她去揭开。但她不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搬山的先祖们,四门的血脉,都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