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陈启的意识在这片冰冷、怨毒的海洋中沉浮,如同风中残烛。左臂的诅咒已彻底失控,与周围的煞气融为一体,疯狂地蚕食着他最后一丝生机。那缕在绝境中诞生的、代表四门共鸣的微光,是如此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纯粹的恶意碾碎。
他想起了苏离,想起了杨少白,想起了那些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瞬间。难道一切到此为止?难道四门的秘密,就要随着他的消亡而永远被掩埋?
不!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属于发丘一脉“守墓人”的执拗与不甘,在他即将熄灭的识海中轰然爆发!他不是孤身一人,他的命,早已与身边的人、与这承载了千年秘密的天地紧紧相连!
“啊——!”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他灵魂深处炸响。他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那狂暴的煞气涌入,却在意识的最核心,将那缕微光催动到了极致!这不再是防御,而是一种主动的、燃烧生命本源的反击!
与此同时,另一边。
苏离怀中的龟甲,那枚早已失去所有光华、冰冷如石的祖传信物,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几乎不可察的“嗡”鸣。
这声音,源于龟甲最深处的那道血脉印记。在陈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瞬间,苏离凭借着龟甲与陈启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基于信任与守护建立的联系,将自己最后残存的、属于搬山一脉的本源灵力,毫无保留地渡了过去!
这不是精纯的真气,而是搬山道人数千年来与山川地脉共生的、一种更为厚重、更为坚韧的“意念”之力。
这股意念,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它顺着那丝联系,跨越空间的阻隔,悍然冲入了陈启的识海!
陈启那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意识,被这股温暖而厚重的力量猛然唤醒!他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一片坚实的大地,而非漂浮的虚空。大地的脉动、山川的呼吸,都与他的心跳同步。那股源自血脉的“守墓”意志,与苏离渡来的“镇山”意念,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轰!”
他识海中那缕微光,瞬间暴涨!
不再是柔和的色泽,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矛!这道光矛,一半是发丘的守护,一半是搬山的镇压,蕴含着四门功法最本源、最纯粹的共通意志!
这道光矛的出现,让整个煞灵的核心都为之震颤!
“罗烈”那庞大的、由煞气和怨魂组成的身躯猛地一僵,他那非人的头颅上,空洞的眼眶第一次转向了苏离的方向。他感受到了威胁,一种足以动摇他存在根基的、来自其力量源头深处的背叛与反噬!
“呃……啊啊啊啊——!”
一声穿金裂石的尖啸从他口中爆出,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掌控的力量,会反过来攻击他!
趁着这千载难逢的剧烈动荡,陈启残存的意志驱动着那道金色光矛,化作一道流光,没有攻击“罗烈”的本体,而是狠狠刺入了祭坛中央那片地脉的节点!
这里是整个卸岭谷血煞地脉的交汇之处,也是“罗烈”力量的最终来源!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