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则大咧咧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干粮,掰成几块,扔给瘦猴和另外两个力士:“省着点吃!”他自己则拿起一块,狠狠咬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那群流民的窝棚,独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瘦猴默默接过干粮,分给同伴。他拖着伤腿挪到陈启打水的地方,低声道:“陈爷,我看那群人……不太对劲。”
陈启将灌满的水囊系好,看了瘦猴一眼:“怎么说?”
“太安静了。”瘦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除了那个老头,其他人……像哑巴。还有,我闻到一股味儿……像是什么东西烂在泥里,混着草药味。”
陈启眉头微皱。他刚才也隐约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但被江水的腥气和篝火的烟味掩盖了。锁心轮运转,他再次凝神感应。除了流民身上散发的贫病交加的死气,似乎……在窝棚后面的阴影里,还有几缕更阴冷、更凝滞的气息,如同……陈尸。
“别管闲事。”陈启沉声道,“歇一晚,天亮就走。”
瘦猴点点头,不再说话,拖着腿挪回凹陷处。
夜色渐深。江风呜咽,吹得篝火明灭不定。村民那边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窝棚里偶尔传出几声压抑的咳嗽。陈启盘膝坐在杨少白身边,锁心刀横在膝上,刀身蓝光内敛,九个齿轮虚影在刀面上缓缓流转。他闭目调息,锁心轮的力量在体内循环,修复着身体的疲惫和暗伤,钥匙核心处的暖意让他保持着清醒。
苏离靠在岩壁上,抱着膝盖,蓝瞳望着跳跃的篝火,眼神有些空洞。额头的疤痕在火光下几乎看不见。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不敢睡,杨少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罗烈靠在一块大石后,巨斧枕在头下,看似闭目养神,但耳朵却竖着,听着周围的动静。另外两个力士已经支撑不住,沉沉睡去,发出粗重的鼾声。瘦猴则抱着他那条伤腿,时不时疼得抽一口冷气。
后半夜,月亮被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篝火是唯一的光源。江水的咆哮声似乎也低沉了许多。
突然,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呜咽般的哭声从流民的窝棚方向传来,打破了夜的死寂。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陈启猛地睁开眼。锁心刀蓝光微微一闪。
罗烈也坐起身,独眼在黑暗中闪着寒光:“妈的!哭丧呢!”
哭声持续了片刻,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陈启重新闭上眼睛。然而,锁心轮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悸动。不是来自对岸群山的方向,而是……来自脚下这片江滩!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粘稠恶意的阴冷气息,如同水底的淤泥被搅动,缓缓弥漫开来。
他再次睁眼,目光锐利如刀,扫向漆黑的江面。水面依旧翻涌,看不出任何异常。但锁心轮的感应不会错。
“苏离。”他低声唤道。
苏离立刻警觉地抬起头:“阿哥?”
“感觉怎么样?”陈启问的是她的龟甲预警。
苏离摸了摸额头,那里一片平滑冰凉,没有任何异样。她摇摇头:“没有……预警。”
陈启眉头紧锁。锁心轮感应到了异常,苏离的龟甲却毫无反应?这不合常理。除非……那东西的恶意并非直接针对他们,或者……层级太高,超出了龟甲的预警范围?
就在这时,流民窝棚那边又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男人惊慌地跑出来,对着江面指指点点,声音惊恐而急促。
“水鬼!水鬼又来了!”
“快!把祭品丢下去!”
“求河神息怒啊!”
陈启和罗烈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陈启将锁心刀握在手中,罗烈也提起了巨斧。
只见那几个流民男人手忙脚乱地从窝棚后面拖出一个用草席包裹的长条形东西,看形状像个人。他们抬着那东西,跌跌撞撞地跑到江边,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那东西奋力抛入了汹涌的江水中!
草席包在浑浊的浪花中翻滚了几下,迅速沉没。
“祭品?”罗烈独眼微眯,“拿活人喂河神?真他娘的邪性!”
陈启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草席沉没的地方。锁心轮传来的阴冷恶意,在草席入水的瞬间,陡然增强了一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江底欣然接受了这份“贡品”。
他猛地转头看向苏离。少女的蓝瞳也正望向江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那里依旧平静,但她的眼神却变了。
“阿哥……”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