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沉船之殇(2 / 2)

抓紧绳子!一个一个过!陈启率先抓住绳索,顶着汹涌的水流,艰难地钻过缝隙。他转身将杨少白和苏离拉了过去。

罗烈和力士们紧随其后。水流越来越急,水位已经漫到了胸口。最后一个力士钻过缝隙时,一股巨浪猛地拍来,将他狠狠冲倒!

抓住!罗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拖了过来。

众人狼狈不堪地爬上岸,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乱石堆彻底被洪水冲垮,浑浊的黑水瞬间填满了整个甬道。

罗烈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身后汹涌的水流,心有余悸。

前方是一条更加宽阔的通道,风声呼啸。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凹槽,里面放着一些早已腐朽的木箱和锈蚀的铁器。地面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和兽骨。

这是......仓库?瘦猴捡起一块陶片,上面刻着模糊的鱼形图案。

古滇国的......标记......杨少白喘息着,我们......可能......接近......出口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众人心中燃起。但陈启胸口的锁心轮却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他猛地抬头,锁心刀蓝光扫向通道深处。

小心!他厉喝一声。

几乎同时,通道顶部的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垂落下数十条细长的、近乎透明的丝线!丝线末端,悬挂着一个个拳头大小、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球体!

是......蚀骨水母!苏离的声音带着惊恐,别碰!会爆!

话音未落,一个力士下意识地挥刀格挡靠近的丝线!

幽蓝的球体瞬间爆裂!粘稠的、散发着刺鼻酸味的蓝色液体如同雨点般洒落!

啊——!液体溅到力士的手臂上,立刻发出的腐蚀声,皮肉瞬间焦黑溃烂,深可见骨!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退后!陈启锁心刀蓝光暴涨,刀气横扫,将靠近的丝线斩断!爆裂的液体被蓝光阻挡,暂时无法近身。

用火!罗烈吼道,将火把掷向丝线密集处。

火焰点燃了丝线,幽蓝的球体纷纷爆裂,蓝色的火雨在通道中蔓延!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麻痹效果。

捂住口鼻!快走!陈启护着苏离和杨少白,顶着烟雾向前冲去。

力士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出烟雾区。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丝天光!

出口!瘦猴惊喜地喊道。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的刹那,脚下地面猛地一陷!

咔嚓!

腐朽的木板无法承受众人的重量,轰然断裂!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冰冷的潭水瞬间将所有人吞没!

咕噜噜......

陈启在冰冷的潭水中奋力挣扎,锁心刀蓝光在浑浊的水中划出微弱的光带。他一把抓住旁边下沉的苏离,另一只手试图寻找杨少白的身影。混乱中,他看到罗烈魁梧的身影在不远处扑腾,巨斧早已脱手。力士们如同下饺子般坠落,惊恐的呼喊被水流吞没。

冰冷刺骨的潭水灌入口鼻,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淤泥的腥气。陈启强忍窒息感,锁心轮的力量运转到极致,钥匙核心处的龟甲碎片散发出温润的暖意,勉强驱散部分寒意。他拖着苏离奋力向上游去,锁心刀蓝光劈开浑浊的水流。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陈启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他们落水的地方是一个深潭,潭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朽木和杂物。岸边是湿滑的岩石,不远处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咳咳......苏离剧烈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污水,脸色苍白如纸。她额头的龟甲疤痕蓝光微弱,但依旧稳定。

其他人呢?陈启声音嘶哑,目光焦急地扫视着水面。

不远处,罗烈的脑袋冒了出来,他吐出一口水,独眼赤红,怒吼道:人呢?!都给老子出来!

水面陆续冒出几个脑袋,是瘦猴和另外两个力士,他们挣扎着向岸边游去。但还有三个人不见踪影。

老疤!二狗!铁头!罗烈嘶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回荡。

水面只有翻滚的泡沫和漂浮的杂物,没有任何回应。

妈的!罗烈一拳砸在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独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陈启的心沉了下去。他拖着苏离游到岸边,将她推上岩石。锁心刀蓝光扫过水面,试图寻找失踪者的踪迹,但潭水浑浊,深不见底。

阿哥......杨道长......苏离虚弱地提醒。

陈启猛地回头,只见杨少白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深水区沉浮,他显然已经力竭,断臂无法划水,身体正缓缓下沉!

陈启毫不犹豫,再次扎入冰冷的潭水中。锁心刀蓝光指引方向,他迅速游到杨少白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奋力向上拖拽。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杨少白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唇发紫,断臂处的布条被水浸透,黑血丝丝缕缕地渗出。

陈启将他拖上岸,苏离立刻上前检查。她撕开湿透的布条,伤口被水浸泡后,边缘呈现出不祥的青黑色,寒气四溢。

怨煞......入体......苏离的声音带着凝重,她迅速从腰间一个防水的皮囊中取出仅剩的赤红色药丸,塞进杨少白口中,又用匕首割开自己手腕,将几滴蓝血滴在伤口周围。蓝血接触伤口的刹那,发出轻微的声,寒气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一丝。

罗烈和幸存的勇士们也爬上了岸,个个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瘦猴的伤腿被水浸泡,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裤腿。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老疤他们......一个力士看着平静下来的潭水,声音哽咽。

罗烈沉默地坐在岩石上,独眼死死盯着深潭,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一拳砸在岩石上,指节瞬间皮开肉绽。他低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和刻骨的恨意。

陈启拧干衣角的水,锁心刀蓝光扫视着溶洞。这里空间巨大,穹顶垂挂着巨大的钟乳石,如同巨兽的獠牙。溶洞一侧有微弱的光线透入,似乎是一个出口。另一侧则连接着幽暗的水道,不知通向何方。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淡淡的硫磺味。

那里......有光......苏离指向透入光线的方向。

罗烈站起身,声音沙哑,离开这鬼地方!

众人互相搀扶着,向光亮处走去。溶洞地面湿滑崎岖,布满尖锐的碎石和滑腻的苔藓。杨少白由陈启和瘦猴轮流背负,苏离则紧跟在陈启身边,蓝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光线越来越亮,前方出现了一个狭窄的洞口。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挡,但清新的空气和微弱的天光正从缝隙中透入。

是出口!瘦猴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罗烈上前,巨斧劈开藤蔓,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他率先钻了出去,随即发出一声低呼。

陈启紧随其后,当他钻出洞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他们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下方是奔腾咆哮的澜沧江!江水浑浊泛黄,汹涌澎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他们出来的洞口,竟然位于一处悬崖峭壁的中部,距离江面足有数十丈高!身后是连绵起伏、覆盖着原始森林的群山,在暮色中显得苍茫而神秘。

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金光。清新的空气带着草木的芬芳涌入肺腑,驱散了水墓中腐朽的气息。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此强烈,让每个人都有些恍惚。

我们......出来了?苏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额头的龟甲疤痕蓝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罗烈独眼扫过奔腾的江水和险峻的悬崖,又回头看了看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深沉的疲惫和化不开的阴郁。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昏迷的杨少白,只剩下七个人。出发时的二十多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零头。

大当家......瘦猴拖着伤腿,走到罗烈身边,声音嘶哑,接下来......怎么办?

罗烈没有回答,目光投向远处江面上盘旋的几只黑色水鸟,它们发出凄厉的鸣叫,如同亡魂的哀嚎。

陈启将杨少白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道士的呼吸微弱,断臂处的伤口在夕阳下显得更加狰狞。锁心轮在胸口平稳运转,钥匙核心处的暖意清晰可辨,但陈启知道,这暂时的平静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青铜门后的存在并未被消灭,苏离的龟甲、杨少白的断臂、水墓中牺牲的亡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与未完结。

他抬头望向澜沧江对岸那笼罩在暮色中的、更加险峻的群山,胸口的锁心轮微微跳动了一下。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