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陈启低声说,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副驾驶的警官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他们,眼神中混杂着警惕和困惑。陈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三个浑身是伤的怪人,一把古董斧头,还有江面上诡异的旋涡。普通警察怎么可能理解这些?
周卫国躺在后备箱,重伤让他无法坐直。老兵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但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得像具尸体。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伤口深处的金光顽强地闪烁着,像是风中残烛。
医院快到了。警官打破沉默,你们最好配合治疗。
陈启勉强点头。他的目光扫过窗外,警车正驶过澜沧江大桥。晨光下的江水平静如镜,丝毫看不出几小时前的恐怖景象。但当他凝神细看,江心处依然有一小块区域颜色略深,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吸收阳光。
陈启......苏离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看......斧头......
陈启这才注意到,放在后备箱的斧头正在微微震动。斧刃上的卸岭张三个字泛起微弱的红光,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随着红光闪烁,他右臂的青黑色竟然在缓慢消退,像是被斧头吸走了。
它在......净化......苏离的指尖轻触斧柄,蓝血顺着指尖滴在斧面上,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红光随之增强,陈启手臂的疼痛减轻了些。但就在这时,江心那处深色水域突然扩大,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涟漪。斧头的震动骤然加剧,红光变成刺目的血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威胁。
警官!陈启猛地抬头,停车!
警官皱眉:什么?
江里有东西!陈启挣扎着想坐直,快停车!
警官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准备汇报。但下一秒,整座桥突然剧烈震动!桥面如同波浪般起伏,警车被抛起半米高,重重砸回地面。轮胎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失控地撞向护栏。
抓紧!警官大喊。
陈启本能地护住苏离。警车撞破护栏的刹那,他看见江心处升起一道十米高的水柱,顶端托着一个漆黑的物体——青铜椁的残骸!椁身已经完全碎裂,但那些缠绕的锁链却完好无损,如同活物般在空中舞动。
警车坠入江中,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车厢。陈启憋住气,一脚踹开变形的车门。水流裹挟着他和苏离冲出车外,混乱中他抓住了一块漂浮的座椅垫。
周队!他在水中转身,看见后备箱已经被水压挤爆,周卫国的身影正缓缓下沉。
陈启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浑浊的江水中,周卫国的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旋转下落,胸口的金光在水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轨迹。陈启拼命划水,终于在老兵即将沉入黑暗前抓住了他的衣领。
浮出水面的刹那,陈启的肺几乎要炸开。他拖着周卫国游向最近的桥墩,苏离已经在那里等候,苍白的脸上满是水珠。
他还活着......陈启将老兵推上突出的钢筋,但撑不了多久......
周卫国的嘴唇已经泛青,但眼睛却异常明亮。他颤抖的手指向江心:斧头......拿斧头......
陈启这才想起那把救命的斧头。他环顾四周,警车已经完全沉没,斧头想必也随之沉入江底。但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水下射出,照亮了大片水域——斧头竟然自行浮了上来,斧刃朝上,如同被无形的手托举着!
接住......周卫国咳出一口血水,它认你......
陈启再次扎入水中。红光指引着他,很快就在浑浊中锁定了斧头的位置。当他握住斧柄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心脏,右臂的青黑色迅速褪去,掌心的金色符文重新亮起。
浮出水面时,江心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青铜椁的残骸悬浮在水柱顶端,锁链如同触须般向四周延伸。而更可怕的是,锁链末端竟然连接着九具尸体——有穿日军军服的,有穿现代潜水服的,甚至还有几具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全都皮肤惨白,眼窝空洞,但动作却灵活得不像死人!
锁魂链......苏离的声音发抖,它在......召唤......
确实,那些尸体正沿着锁链向青铜椁爬去,每爬一步,锁链就亮起一截血光。而椁体中央,一块心玉碎片悬浮在半空,正是之前被雷击碎的那块的残余部分。碎片虽小,但散发的红光却比斧头强烈数倍,将周围的水域染得如同血池。
必须......毁掉它......周卫国挣扎着站起来,否则......
他的话没能说完。桥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呼啸。陈启抬头,看见一辆卡车正从断裂的桥面坠落,直奔他们所在的桥墩而来!
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陈启拽着两人跳入水中。卡车砸在桥墩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将三人掀出数米,重重撞在另一根桥墩上。陈启的后背与混凝土剧烈摩擦,疼得眼前发黑,但手中的斧头却握得更紧了。
周队!苏离!他在水浪中呼喊。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陈启转头看去,只见那名警官正挂在半截断裂的桥栏上,手枪对准了江心的青铜椁。子弹击中椁身的刹那,锁链上的血光短暂地暗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用的......周卫国浮出水面,吐出一口血水,普通武器......
警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艰难地爬向桥面断裂处,对着对讲机大喊着什么。但下一秒,一条锁链突然从水中射出,如同标枪般穿透他的胸膛!警官的身体瞬间干瘪,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而锁链则亮起一截新的血光。
它在......进食......苏离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陈启握紧斧头,感受着掌心符文的脉动。金光与斧刃的红光交融,形成一种奇异的橙黄色光芒。他想起祖父在幻象中展示的手势,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伸直,对准青铜椁——
他嘶吼着挥动斧头。
没有闪电劈下,但斧刃却迸发出一道刺目的光刃,破开水面直击青铜椁!光刃击中椁身的刹那,锁链剧烈震颤,几具攀附的尸体被震落水中。心玉碎片的红光随之暗淡,但很快又顽强地亮起,甚至比之前更盛。
不够......周卫国喘息着,需要......断链......
陈启看向那九条锁链。它们如同有生命般舞动,每条都连接着一具尸体,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某种能量。最粗的那条锁链甚至延伸向远处的市区,像是要捕获更多。
我去......陈启咬牙道,你们......
一起。苏离打断他。她的额头疤痕完全裂开,蓝色液体在脸上形成诡异的纹路,龟甲......能暂时......挡一下......
周卫国没说话,只是从腰间摸出半截军刺。刺尖已经折断,但断口处却泛着微弱的金光,与胸口的伤处同源。老兵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战场。
没有时间争论。陈启点点头,三人奋力向青铜椁游去。水面下的锁链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几条尸体调转方向,如同水鬼般潜游而来。
第一具尸体冒出水面时,陈启差点没认出来——是那个年轻的警察!他的制服已经破烂不堪,但胸前的警徽依然闪亮。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血光,双手如爪般抓向陈启的咽喉。
斧头本能地挥出。红光闪过,尸体的头颅高高飞起,却没有一滴血溅出。无头尸体晃了晃,沉入水中,但锁链上的血光只是略微暗淡,很快又恢复了亮度。
没用......周卫国将军刺捅入另一具尸体的眼眶,必须......断链......
更多的尸体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启的斧头左右劈砍,每一击都能放倒一具,但尸体数量似乎无穷无尽。苏离的蓝光在水中形成一道薄弱的屏障,暂时阻挡了侧翼的攻击,但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蓝血不断从额头滴落。
我掩护......周卫国突然加速,冲向最粗的那条锁链,你们......去椁......
陈启想阻拦,但老兵已经冲了出去。军刺在锁链上划出一串火花,金光与血光激烈交锋。几条锁链立刻调转方向,如同毒蛇般缠向周卫国。老兵不躲不闪,任由锁链穿透身体,同时将断刺狠狠刺入最粗的那条锁链的连接处!
咔嚓!
一声脆响,锁链应声而断。周卫国的身体瞬间被其他锁链撕成几截,但嘴角却挂着解脱般的微笑。断裂的锁链疯狂扭动,血光如同喷泉般从断口涌出,染红了大片水域。
周队!陈启的吼声撕心裂肺。
没有时间悲伤。断裂的锁链引起连锁反应,其余八条锁链同时震颤,血光变得不稳定。陈启趁机劈开两具拦路的尸体,拉着苏离向青铜椁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