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刺破夜空。陈启死死攥着车门把手,肩膀的伤口随着每一次颠簸渗出带着金光的血珠。后视镜里,医院方向的天空被诡异的红云笼罩,云层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成形。
再快点!陈启嘶声道。
周卫国紧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已经踩到底了!
苏离蜷缩在后座,双手抱头,指缝间渗出丝丝蓝光。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眼白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
她撑不了多久......陈启扭头看向后座,胸口玉片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龟甲在吞噬她......
周卫国扫了眼后视镜:前面有个废弃气象站,能暂时躲一下。
车子一个急转弯,冲上一条杂草丛生的岔路。陈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不断闪过太平间里那些恐怖的画面——铁牛的断臂、佐藤的黑烟、噬运骸伸出的无数手臂......最令他不安的是祖父的声音,那句引天雷破邪椁到底是什么意思?
气象站破败的铁门被车头直接撞开。周卫国一个急刹,车子在院子里甩尾停下,扬起一片尘土。三人刚下车,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医院方向的天空瞬间被火光照亮。
操......周卫国摸出手机,屏幕上一格信号都没有,全城通讯瘫痪了。
陈启搀扶着苏离走向气象站主楼。女孩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皮肤冰凉,但额头却烫得吓人。她的嘴唇不停颤抖,似乎在无声地念着什么咒语。
主楼的门锁早已锈蚀,周卫国一脚踹开。屋内灰尘弥漫,角落里堆着破损的仪器设备,墙上的气象图已经发黄剥落。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巨大金属圆盘——那是气象雷达的基座,直径足有三米,表面刻满了刻度线。
把她放在这。周卫国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我去警戒。
陈启小心地放下苏离。女孩刚接触地面,立刻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像是要阻止什么东西钻出来。她的指甲已经变成了淡蓝色,指尖渗出粘稠的液体,在地面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苏离......陈启轻唤她的名字,却不知该如何帮助她。
女孩突然睁开眼。那双完全变成蓝色的眼睛直视陈启,瞳孔深处闪烁着与青铜椁同源的符文:陈启......她的声音变得异常空灵,像是多个声音的叠加,它在......召唤我们......
陈启的胸口玉片突然发烫,噬运骸?
不......苏离的手指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是门......青铜门......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陈启的皮肉,蓝血与金血交融,发出的声响,门要开了......钥匙......在我们体内......
陈启的视线突然模糊。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苏离的指甲流入他的血管,眼前的景象瞬间改变——他看见澜沧江底,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门缝里伸出的不是噬运骸的手臂,而是一根根粗壮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一口石棺。而在最中央的那口石棺上,坐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子,长发披散,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守门巫女......陈启倒吸一口凉气。
幻象突然破碎。苏离的手已经松开,她的瞳孔恢复正常,但眼白上的符文却更加清晰了:她......不是敌人......女孩的声音虚弱但坚定,她一直在......阻止门开......
陈启的胸口玉片剧烈震动。他扯开衣领,发现玉片周围的皮肤已经完全透明化,能清晰看见玉片表面浮现的地图——澜沧江水眼的位置被一个红点标记,而红点旁边还有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发丘印是钥匙......他喃喃自语,但开的是什么门?
周卫国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陈启!过来看!
陈启冲出主楼,顺着周卫国指的方向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远处的山路上,一队黑衣人正快速移动,不是走,而是如同鬼魅般飘行!为首的正是那个无瞳忍者,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但瞳孔却是诡异的血红色,在夜色中如同两盏小灯。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周卫国掏出手枪,检查弹匣。
陈启的胸口玉片给出了答案——它在发烫,而且温度随着忍者的接近越来越高。佐藤说过,他能感应到心玉碎片的位置。
是玉片......陈启咬牙道,它在吸引他们......
周卫国二话不说,转身冲回主楼。片刻后他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气象站的备用电源,铅屏蔽的。他撬开箱子,取出里面的蓄电池,把玉片放进去,能暂时屏蔽信号。
陈启摇头:它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挖不出来。
周卫国骂了句脏话,突然看向气象雷达的基座:那就赌一把。他三下五除二拆下基座的金属盖板,这是纯铜的,刻上雷纹或许能......
他的话没说完,院墙突然爆裂!碎石飞溅中,无瞳忍者如鬼魅般闪入,手中短刀直取周卫国咽喉!陈启本能地扑过去,胸口玉片爆发出一阵金光,在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短刀刺入金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无法再前进半分。
躲开!周卫国一个侧滚翻,同时开枪。
子弹穿透忍者的肩膀,带出一溜黑血。但忍者只是晃了晃,伤口处立刻涌出黑色线虫,转眼就修复如初。更多的黑衣人翻墙而入,每人胸前都挂着一块血玉碎片,眼中跳动着与忍者相同的红光。
进主楼!周卫国一边射击一边后退。
陈启刚转身,一个黑影突然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他面前——是那个在医院太平间见过的拼接尸体!只不过现在它更加完整了,左臂赫然是铁牛的断肢,右腿则是某个忍者的,躯干上缝合了至少七八种不同肤色的皮肤,每块皮肤上都刻着血色符文。
发丘......印主......尸体的喉咙里发出佐藤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
陈启的胸口玉片几乎要烧穿他的胸腔。金光从伤口迸射,在空中形成一把模糊的钥匙虚影。尸体看到钥匙,眼中红光大盛,猛地扑向陈启!
周卫国的子弹精准命中尸体眉心。头颅爆裂的瞬间,无数黑色线虫喷涌而出,如同活物般扑向两人。陈启的金光屏障勉强挡住大部分,但还是有几只突破了防线,钻进了周卫国的鼻孔!
呃啊!周卫国跪倒在地,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陈启想帮他,却被尸体剩余的部分缠住。铁牛的断臂如铁钳般掐住他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喉骨。他拼命挣扎,胸口的金光越来越弱,视线开始模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声清喝突然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铜钱破空的声。十几枚铜钱如雨般落下,精准地钉在尸体各个关节处。尸体瞬间僵直,铁牛的断臂也松开了。
陈启踉跄后退,看见一个瘦高人影站在围墙上,手中捏着剑诀——杨少白!这老头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脸颊凹陷,眼窝发青,但眼中的精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他身上的道袍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缠满绷带的躯体。
杨......陈启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杨少白没理他,剑诀一变:震位,开!
钉在尸体上的铜钱同时亮起青光。尸体剧烈颤抖,缝合线一根根崩断,各部位如同被无形的手撕扯,转眼就变成了一堆碎肉。黑色线虫疯狂蠕动,想要重新聚拢,却被铜钱发出的青光牢牢钉在原地。
进去!杨少白从墙头一跃而下,拽起陈启就往主楼冲,没时间了!
周卫国已经自己爬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依然清明:那虫子......
暂时压住了。杨少白扫了他一眼,撑不了多久。
三人冲进主楼,杨少白立刻反锁大门,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撒在门口。铜钱落地后自动排列成一个奇特的图案,隐隐有青光流转。
苏离呢?杨少白急问。
陈启指向角落。苏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眼白上的符文却越发清晰,甚至开始向脸部蔓延。最可怕的是,她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龟甲......要现形了......杨少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比预计的快......
外面的黑衣人开始撞门。每撞一次,门上的铜钱就跳动一下,青光也随之暗淡一分。杨少白顾不上解释,一把扯开道袍,露出胸口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那里嵌着半块青铜罗盘,正是他在祭坛上用过的那块!
听着。杨少白的声音又快又急,噬运骸已经苏醒,但它还没完全体。佐藤用忍者的血暂时控制了它,但控制不了多久。他指向苏离,那丫头体内的龟甲是最后一道封印,如果龟甲现形,封印就彻底破了。
陈启的胸口玉片突然剧烈震动:那我们该怎么做?
逆转奇门。杨少白指向气象雷达的基座,我改震宫位,你引雷导玉!他见陈启一脸茫然,咬牙补充,就是你祖父当年没完成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