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断指扣玉(2 / 2)

佐藤......陈启的喉咙发紧。这张脸他在祖父的笔记里见过——照片上的日军军官,731部队某分队队长,巫咸墓考古队的。

复活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深处却闪烁着与玉佩相同的血色光点。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一串流利的日语,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苏离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说......心玉归位,门开之时......

尸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复活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腐败。他挣扎着抬起左手,指向铁牛手中那半块玉片,喉咙里发出的怪响,像是极度渴望又极度恐惧。

它要......合二为一......陈启猛地反应过来,不能让它......

话音未落,尸体突然暴起!腐烂的双手如铁钳般掐向铁牛的喉咙,力道大得惊人。铁牛虽然反应迅速,但那条伤腿拖累了动作,被尸体扑个正着。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滚作一团。

陈启抄起地上的匕首就要上前,却见尸体突然僵住了——铁牛那只被玉片吸附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尸体的胸口。玉片的白光与玉佩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粉紫色光晕。

啊——!!尸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接触光晕的皮肤迅速碳化,露出底下漆黑的骨骼。但更可怕的是,铁牛的手也在发生异变——青紫色的皮肤下,血管一根根爆裂,鲜血被玉片疯狂吞噬,而玉片本身的红色脉络则越来越粗壮,几乎要突破表面!

砍......砍我的手......铁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独眼里满是决绝。

陈启握紧匕首,手却抖得厉害。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声,紧接着是锁链哗啦啦的巨响——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

来不及了......苏离突然抢过匕首,在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涌出,她毫不犹豫地将血手按在龟甲碎片上。

龟甲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裂纹中迸发出刺目的金光。苏离将龟甲猛地拍向铁牛的手腕,金光与粉紫光相撞,爆发出令人目眩的强光!

啊——!铁牛和尸体同时发出惨叫。玉片与玉佩之间的吸力似乎被暂时切断,铁牛趁机猛地抽回手臂,而尸体则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瞬间干瘪成一具真正的腐尸。

但玉佩还在发光。血光中,那些人形图案的舞蹈越来越快,最后竟然一个个从玉佩表面挣脱出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色光点,在空中组成一幅模糊的地图——地图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门标记,门两侧各有一个小点,分别标注着和。

这是......门的位置......陈启的瞳孔收缩。他认出来了,青铜门标记所在的位置,正是澜沧江最深的那个漩涡下方!

地图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消散了。玉佩地一声裂成两半,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铁牛脚边。铁牛喘着粗气,那只手终于从玉片的吸附中解脱,但皮肤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青黑色,像是被严重冻伤。

走......他咬着牙站起来,那东西......要来了......

通道深处的锁链声已经近在咫尺。陈启捡起半块玉佩塞进口袋,扶起铁牛就往通道尽头跑。苏离紧随其后,龟甲碎片在她掌心发烫,裂纹中渗出的不再是蓝光,而是与玉佩同源的血色光晕。

三人跌跌撞撞冲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陈启的血液几乎凝固——

这是一个比祭坛还要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边缘围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着碗口粗的铁链,链子另一端伸向天坑深处。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天坑边缘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与玉佩上相同的人形图案,只不过放大了千百倍,每一个都有真人大小,手拉着手,组成一个巨大的圆环。

这是......苏离的声音发抖,人祭......

陈启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发丘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锯齿状的边缘竟然自行转动起来,如同活物般撕开他的皮肉!鲜血顺着印身纹路流淌,滴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细小的血洼。

血滴接触地面的刹那,天坑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如同叹息般的低吟。紧接着,九根青铜柱同时亮起幽绿的光芒,铁链哗啦啦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锁链往上爬!

碑......碑文......铁牛突然指着天坑边缘的一块石碑。那碑比其他石碑小得多,表面没有虫巢,只有一层薄薄的青苔。

陈启强忍胸口的剧痛,凑近查看。碑文是用繁体字刻的,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妾为守门巫女,杨郎负心碎玉,妾魂镇此三百载......今以残魂告后来者:门开之日,噬运骸醒,万里山河皆血食......

落款是一个手印,纤细修长,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的压痕。

巫女......苏离突然捂住嘴,玉佩上那些小人......是在......

她的声音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天坑边缘的石壁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更多的壁画。这次的画面更加清晰: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胸口插着半截玉片。而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站在青铜门前,手中握着另外半块玉片,正回头看向女子,眼神冰冷。

杨玄策......陈启喃喃道。他忽然明白了碑文的意思——三百年前,搬山一脉的祖师杨玄策为了开门,不惜背叛守门巫女,碎玉夺宝!

锁链的哗啦声越来越响。陈启回头看向通道口,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隐约可见。他咬咬牙,拽起铁牛和苏离就往天坑另一侧跑。那里有一条狭窄的石桥,通向对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推着两人上桥。石桥只有一尺宽,极佳,竟然跑在最前面。苏离紧随其后,龟甲的血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细线。

陈启刚踏上石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转头看去,通道口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黑影堵住——那是一只足有牛犊大小的手,皮肤青黑,指甲锋利如刀,正抓着石壁一点点往外爬!

跑!别回头!他厉喝一声,发足狂奔。

就在三人即将到达对面时,石桥突然剧烈晃动!一根铁链不知从哪飞来,狠狠抽在桥面上,碎石四溅。铁牛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天坑,幸亏苏离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陈启!苏离突然尖叫。

陈启回头,看见那只巨手已经伸到了桥中央,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抓来!更可怕的是,手掌中心竟然长着一张人脸——高颧骨,深眼窝,赫然是杨少白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铁牛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片,用尽全力掷向巨手:还你!

玉片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精准地落入巨手掌心。人脸突然扭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巨手猛地缩回,连带玉片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石桥在剧烈的震动中开始崩塌。陈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桥面完全碎裂前扑到了对面。三人滚作一团,跌进黑漆漆的洞口。

身后的天坑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紧接着是铁链断裂的脆响。陈启的胸口发丘印突然变得滚烫,印底传来一阵强烈的脉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

前面......有水声......苏离喘息着说。

确实有——微弱的水流声从洞深处传来,带着一丝凉意。三人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声音源头走去。陈启的胸口疼得厉害,发丘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黑色,与铁牛那只手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是......铁牛突然停住脚步。

通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而在水潭中央,赫然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面光滑如镜,上面用鲜血写着三个大字:

逃不掉

水潭边缘,漂浮着一件东西——那是一把老式地质锤,锤柄上刻着陈远山三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