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叛门者的信(1 / 2)

铁牛的指尖刚碰到锁孔里渗出的黑血,整条手臂就像被千万根冰针扎透般刺痛。他猛地缩回手,只见指腹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黑线在蠕动。

操......他咬着牙甩手,想把那股刺骨的寒意甩出去。黑血滴落在地,却诡异地聚成一个小旋涡,将石缝里几株幽蓝的尸萤菌连根拔起,吞得干干净净。

苏离瘫坐在锁旁,手腕上被断指咬出的伤口泛着黑气。她盯着锁孔里缓缓涌出的黑血漩涡,突然伸手从怀里摸出那支箭镞——阴兵石眼化成的箭镞尖端还沾着杨少白的血。

杨叔......她轻声念着,将箭镞尖端探向锁孔,您......指个路......

箭镞刚接触黑血旋涡,立刻地腾起一股白烟。杨少白的血在旋涡边缘化开,竟短暂地清出一小块空隙。借着这转瞬即逝的空隙,苏离看见锁孔深处卡着一样东西——是个油布包,被黑血浸得发亮,边缘已经腐蚀得破烂不堪。

里面有东西!她声音发颤。

铁牛二话不说,抡起斧头就往锁孔里捅。斧刃搅动黑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每搅一下,锁身就剧烈震颤,仿佛触痛了某种活物。黑血疯狂翻涌,溅到斧面上滋滋作响,蚀出无数细小的凹坑。

给老子......出来!铁牛额头青筋暴起,独眼充血。他猛地一撬,斧刃终于钩住了油布包的一角。

哗啦——

油布包被拽出的瞬间,锁孔里的黑血如同被激怒的蛇群,疯狂扑向铁牛的手臂!千钧一发之际,苏离将箭镞狠狠扎向黑血,杨少白的血再次逼退了这波攻势。

操......铁牛喘着粗气,看着手中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斧头,心疼得直咧嘴。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油布包——只有巴掌大小,却被某种粘稠的黑胶层层封裹,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苏离的手指刚碰到油布包,就触电般缩了回来:里面有......活物......

铁牛不信邪,用斧尖小心翼翼挑开黑胶。胶层剥落的瞬间,一股陈年的腐臭扑面而来,熏得两人直皱眉。油布包展开后,露出里面一张泛黄的皮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墨迹已经褪成了暗褐色。

写的啥?铁牛不识字,急得抓耳挠腮。

苏离凑近细看,刚读了两行就浑身剧震:这是......搬山先祖的......绝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铁牛急得直跺那条废腿:快念啊!

......余,搬山杨济苍,今以残血书此,后世子孙当记:洪武七年四月初七,吾与发丘陈、卸岭罗、摸金孙三人,奉敕令镇澜沧水眼。然所谓镇龙脉者,实乃大谬......

苏离的声音在幽暗的阶梯上回荡,每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铁牛心里。

......水眼之下非龙穴,乃前朝戮十万降卒之刑场。怨气凝煞,化而为魃。吾等初至时,青铜门已现裂隙,内有物噬人精气以壮己身......

铁牛突然想起罗烈那把陌刀上的崩口,还有刀七临死前说的铜鼓山鬼祠堂。他喉咙发紧:那玩意儿......吃人?!

苏离没回答,继续念道:

......吾四人以发丘印为钥,卸岭斧为楔,摸金甲为屏,搬山盘为引,立血咒封门。然陈氏长子私启门缝窥探,为门内之物所惑,竟欲破印纵魔。吾等合力诛之,然其临终泣血,咒印主一脉三代必亡......

陈头他......祖上?铁牛独眼瞪得溜圆。

苏离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纸。她看到最后几行时,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血咒非为镇魃,实为困魔。门内之物非鬼非妖,乃前朝国师以十万怨魂炼就的噬运骸,专食国祚龙气。吾等封门时,其已借战乱吞食三朝运势,若出,则天下大乱......

铁牛听得云里雾里,但天下大乱四个字还是让他心头一颤。他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的故事,关于明朝末年天灾人祸、饿殍遍野的惨状。

背面......苏离突然翻过信纸,有东西......

泛黄的皮纸背面,赫然是一幅拓印的图案——几道狰狞的爪痕,每道都有三尺多长,边缘呈锯齿状,像是某种巨兽的利爪留下的。更可怕的是,爪痕边缘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形似人臂,却覆盖着鳞片状的硬甲,指尖是弯曲的钩爪。

铁牛的独眼猛地瞪大:这......这是......

他颤抖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罗烈的断刀。刀身靠近护手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崩口,形状与拓印上的爪痕......一模一样!

罗爷的刀......铁牛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是砍在这玩意儿身上崩的?!

苏离死死盯着拓印。爪痕的走向、深浅,甚至鳞片纹路都与杨家族谱里记载的除名先祖笔记吻合。她突然明白了杨少白临死前那句话:我们才是守印的是什么意思。

四门祖师......不是叛徒......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是被......灭口的......

铁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脚下的青铜阶梯突然剧烈震动!锁孔里的黑血如同沸水般翻涌,溅到信纸上,瞬间腐蚀出几个大洞!

小心!铁牛一把拽过苏离。就在两人后退的瞬间,锁芯深处传来一声脆响——九窍锁的机关终于完全打开了!

沉重的锁身缓缓升起,露出底下黑洞洞的通道。一股带着浓重硝石味的阴风从通道里涌出,风中夹杂着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

......

铁牛抄起斧头,独眼死死盯着黑漆漆的通道。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下去时,苏离突然指着信纸残余的一角:等等......还有字......

那是被黑血腐蚀后仅存的一行小字:

镇水骨乃噬运骸之柩,锁在九星棺下,若骨鸣,则门将开

九星棺......苏离猛地抬头,看向阶梯上方,是穹顶那九口悬棺!

铁牛突然想起陈启还在上面,脸色骤变:陈头有危险!

他拖着废腿就要往回冲,却被苏离一把拉住:等等!信上说......镇水骨是棺材......那江底那具蛟龙骨......

她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声打断。通道深处,那金属摩擦般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是无数把刀在石壁上刮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