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陈启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周卫国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小子,长高了。他的目光扫过陈启胸前的印记,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印主......终于归位了......
杨小白警惕地挡在陈启前面:您......不是死了吗?
老兵的笑声如同砂纸摩擦:他掀起军装下摆,露出腰间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是枪伤或刀伤,而是一个规则的方形贯穿伤,边缘焦黑,与陈远山的一模一样!早就该死透了......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但有些事......还没完......
苏离突然抓紧陈启的手臂:看......他们的影子......
借着车灯的余光,陈启这才注意到异常——周卫国和那些士兵的影子不是正常的人形,而是扭曲的条状物,如同被拉长的锁链,末端延伸向远处的黑暗。更诡异的是,每当风吹过,影子就会短暂地分离成两部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影子里蠕动。
上车吧......周卫国转身走向越野车,佐藤的人......马上就到......
陈启犹豫了。胸口的印记传来微弱的警示性刺痛,但更令他不安的是苏离的状态——女孩的蓝瞳紧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周卫国的青铜义手,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不是......他......
没等陈启做出决定,远处的山路上突然亮起更多车灯,引擎的轰鸣声如同野兽的低吼。周卫国脸色一变:他猛地挥手,全体上车!
杨小白拽了拽陈启的袖子:先走......再说......
三人被推上第二辆越野车。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药水味,座椅上散落着绷带和空针管,仪表盘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周卫国和陈远山站在青铜门前,两人中间摆着一口打开的青铜匣子,匣中整齐排列着九枚铜钱,正是九劫锁!
这是......陈启的指尖刚触到照片。
别碰!开车的士兵突然回头,露出半张被严重烧伤的脸,那东西......邪性......
陈启这才注意到,士兵的烧伤不是普通的火焰造成的,而是某种规则的网格状伤痕,像是被烙铁烫出的符文。而当士兵转回去时,后颈处隐约可见一个奇怪的烙印——九个小点排列成环形,中央是一个眼睛形状的凹痕。
九眼锁魂钉......苏离的声音轻如耳语,搬山灭族时......用的......
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周卫国的车打头阵,后面跟着四辆同款越野,而更远处,至少七八辆黑色轿车紧追不舍,车顶上诡异的红光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更可怕的是,那些车不时射出某种蓝色的光束,所过之处树木瞬间碳化,岩石爆裂成渣。
妈的......烧伤士兵猛打方向盘,避开一道蓝光,影傀的......新玩具......
陈启紧盯着后窗。追击者中有几辆车突然加速,车窗摇下,伸出的不是枪管,而是一根根骨白色的长针,针尖泛着诡异的绿光。当这些针射来时,竟然在空中拐弯,如同活物般追着车辆而来!
尸虺针......苏离突然扑向陈启,低头!
三根骨针穿透后窗玻璃,擦着陈启的头皮钉在前排座椅上。针尾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烧伤士兵咒骂着掏出一把老式手枪,对着骨针连开三枪。子弹击中针尾的刹那,骨针突然爆裂,喷出一团黑雾,转眼就腐蚀了大半个座椅!
操他妈的......士兵扔掉被腐蚀的手枪,坐稳了!
越野车一个急转冲下主路,扎进茂密的灌木丛。树枝刮擦车身的声响如同厉鬼的指甲划过黑板。后方的追击者显然没料到这一招,两辆轿车来不及转向,直接撞上山壁,爆出耀眼的火球。
前面......杨小白突然指向挡风玻璃,那是......
车灯照亮的尽头,一座废弃的傈僳族古寨矗立在悬崖边。寨子比他们之前去过的那个更加古老,木墙上的彩绘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图案——九条锁链缠绕着一扇门,与陈启胸口的印记一模一样!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寨门上方的旗杆,旗杆顶端不是常见的兽骨或旗帜,而是一面青铜镜,镜面在车灯照射下反射出诡异的绿光。
鬼镜寨......烧伤士兵的声音带着敬畏,到了......
车队一个急刹停在寨门前。周卫国已经下车,青铜右手高举过头,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寨门吱呀一声开启,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甬道。更诡异的是,门开的瞬间,寨墙上突然亮起几十盏幽蓝的灯笼,将整个寨子照得如同鬼域。
进去!周卫国厉喝,
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寨门。当最后一辆越野车驶入后,寨门轰然关闭,沉重的门闩自动落下。几乎同时,追击者的车辆也赶到寨外,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寨门,那些骨针和蓝光也诡异地停在了距离寨墙十米处,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挡。
他们......进不来......烧伤士兵长舒一口气,鬼镜......挡着......
陈启这才注意到寨子内部的诡异布局——所有的吊脚楼都呈环形排列,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台上立着九根石柱,每根柱顶都嵌着一面铜镜,镜面全部朝向中央。而在石台正中央,是一口青铜大缸,缸身缠满了锈迹斑斑的铁链,链子上挂满了风干的兽骨和人指骨!
这是......
祭坛......周卫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三百年前......搬山灭族......的地方......
陈启猛地转身。近距离看,周卫国的状态更加诡异——他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白上布满细小的血丝,瞳孔时不时会扩散到整个眼眶,然后又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青铜义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刚刚浸过鲜血。
周队......陈启强忍不安,您怎么会......
没时间解释......周卫国打断他,指向寨子深处,长老......在等你们......
寨子最深处是一座比其他吊脚楼大得多的竹楼,楼前立着两根刻满符文的石柱。柱前站着一位佝偻的老人,白发编成无数细辫,每根辫梢都拴着一小块骨头。老人的脸上刺满了青黑色的纹路,图案与陈启胸前的印记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九个眼睛形状的凸起,分布在额头和两颊。
阿骨打长老......周卫国恭敬地行礼,人带来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当他的目光落在陈启胸口时,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胸前的骨串:九眼......锁魂......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怎么会有......这个......
陈启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门形印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显现,十八枚铜钱的纹路清晰可见,而中央的心玉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印记周围新增的纹路——九个小点环绕着门形,每个点都微微凸起,像是皮肤下埋着什么异物。
这是......
搬山灭族时......献祭的鬼图......阿骨打长老踉跄后退,仿佛陈启是什么洪水猛兽,三百年前......杨玄策......就是用这个......杀了九十九个族人......
苏离突然挡在陈启前面:不对......她的蓝瞳直视老人,这不是......鬼图......女孩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上方的一个奇特纹身——九个小点环绕着一个龟甲图案,这才是......真正的......九眼锁魂......
长老如遭雷击。他颤抖着凑近苏离的纹身,枯瘦的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触碰:守门......巫女......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敬畏,血脉......还没断......
周卫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胸前。他的青铜义手不受控制地痉挛,五指张开又握紧,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长老......时间......不多了......
阿骨打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竹楼的门:进来......他的目光扫过陈启和苏离,带上......那个匣子......
竹楼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是一个火塘,塘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四壁挂满了各式法器,有骨笛、铜铃、兽皮鼓,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墙上挂着的一面巨型铜鼓,鼓面刻满了与青铜门有关的符文,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九眼图案。
坐下......长老指向火塘边的草垫,脱掉......上衣......
陈启迟疑地看向周卫国。老兵已经瘫坐在角落里,青铜义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中的神采正在迅速消退。烧伤士兵和其他人守在门外,只有杨小白跟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卸岭张斧头。
快......长老从梁上取下一个皮囊,没时间......解释了......
陈启咬牙脱掉上衣。当火塘的蓝光映照在胸口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门形印记已经完全了过来,十八枚铜钱在皮肤下缓缓旋转,中央的心玉碎片红光大盛,而周围的九个凸起点竟然睁开了!每个点都是一只微型的眼睛,瞳孔漆黑如墨,正冷冷地注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操......杨小白的声音发抖,这是......
九劫锁......完整版......长老的骨串哗啦作响,印主......和守门人......合二为一......
他打开皮囊,倒出一把骨粉撒向火塘。蓝焰猛地蹿高,在空中形成一个旋涡。漩涡中心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三百年前的鬼镜寨,无数傈僳族人被铁链锁在祭坛上,一个穿道袍的男人站在青铜缸前,手中高举着九枚铜钱。而在缸中,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挣扎,她的额头龟甲完全裂开,蓝色的血液将缸中的液体染成诡异的颜色。
杨玄策......长老的声音充满恨意,他骗了......巫女......用九十九个族人的魂......锁住了门......
画面突变。道袍男子将铜钱按在女子额头,硬生生将龟甲扯下!女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如同蜡像般融化,最终与缸中的液体合为一体。而道袍男子则狂笑着将龟甲按在自己胸口,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九个眼睛状的凸起......
他......偷了......守门人的力量......苏离的声音发抖,所以......门才会......失控......
长老沉重地点头:现在......他指向陈启胸口的九只眼睛,这些眼睛......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