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将最后一样东西塞进陈启手中——是那把刻着卸岭张的斧头!斧刃上沾着新鲜的黑血,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铁牛......陈启的声音发抖。
他在......门那边......等你们......杨少白的声音越来越淡,记住......生门......只有......一刻钟......
渔船突然解体。陈启抱着苏离跳入水中,斧头在入水的刹那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将周围的黑液暂时逼退。白骨小路在他们脚下延伸,直通青铜门。而身后,杨少白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八个纸人在水面上疯狂旋转,维持着即将崩溃的八卦阵。
水下世界比想象的更加诡异。光线在这里扭曲变形,视线所及全是暗红色的血水。青铜门近在咫尺,门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九条锁链缠绕着门框,每条锁链上都刻满了符文,而最中央的位置,赫然是一个与陈启胸口一模一样的门形印记!
陈启......苏离的声音在水中异常清晰,看......锁链......
陈启这才注意到,九条锁链中有八条已经断裂,只有最后一条还在苦苦支撑。而锁链的另一端拴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铁牛!这汉子的身体已经半透明,但独眼中的火焰依然燃烧,斧头每一次劈砍都能暂时逼退门缝中伸出的手臂。
铁牛哥!陈启想游过去帮忙。
别过来!铁牛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炸响,门眼......在找你......
确实,当陈启靠近时,青铜门上的印记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与胸口的铜钱阵激烈交锋。十八枚铜钱同时发烫,在皮肤上烙出深深的痕迹。而更可怕的是,门缝中伸出的手臂突然改变方向,全部朝他抓来!
苏离......陈启咬牙举起斧头,准备......
女孩已经游到他身前。她的额头龟甲疤痕完全裂开,蓝色晶体物质如泪滴般流入水中,形成一条光路直通青铜门。当第一滴蓝血接触门面时,门上的纹路突然变了颜色,从暗红转为金蓝交织,像是某种封印被短暂激活。
就是现在!铁牛的吼声震得水波激荡。
陈启用尽全力游向青铜门。斧头在接近门面的刹那红光暴涨,刃口上的卸岭张三个字如同烙铁般发亮。当斧刃接触门缝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斧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铁牛的声音与斧光共鸣。
青铜门剧烈震动,门缝扩大了寸许,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而在黑暗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轮廓正在蠕动,形状难以描述,但散发出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那就是噬运骸的本体!
陈启......苏离的手突然按住他的胸口,铜钱......
陈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咬牙将胸前的十八枚铜钱硬生生扯下,每扯一枚都像是撕下一块皮肉。鲜血瞬间染红周围的水域,但铜钱离体的刹那,却化作十八道金光射向青铜门,精准地嵌入门上断裂的锁链缺口!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水底砂石翻滚。十八条新锁链在门面上成形,暂时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封印。但代价是陈启胸口的门形印记完全暴露,黑气如泉涌出,转眼就污染了方圆数米的水域。
不够......铁牛的声音变得急促,需要......钥匙......
苏离游到门前。她的双手按在门面上,额头龟甲疤痕中的蓝色晶体完全流出,在门缝处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但这屏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
心玉......她的声音开始模糊,需要......完整......
陈启这才想起,他们只有半块心玉碎片!另半块还在门后的佐藤手中!就在绝望的念头升起的刹那,胸口的门形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吸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拉扯他的灵魂。
恍惚中,他看见门后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张人脸——佐藤健一!这个恶魔的残魂竟然还着,手中高举着另半块心玉碎片,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而在佐藤身后,那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移动,无数触须般的肢体从黑暗中伸出,直奔门缝而来!
陈启!铁牛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用印!
陈启福至心灵。他不再抵抗印记的吸力,反而主动将意识沉入其中。门形印记内部的景象顿时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微缩版的灵魂空间,十八条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汇聚在中央的青铜门前。而门前站着一个小小的虚影,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陈启对那个虚影下令。
虚影抬手推向门扉。现实中的青铜门随之震动,门缝缩小了一分。但门后的黑影暴怒了,触须疯狂挥舞,硬生生将门缝又撑开。拉锯战中,陈启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扯,一部分留在体内,另一部分则被拉向门后的黑暗。
坚持住......苏离的手突然握住他的,看......上面......
陈启抬头看去。水面上方,月亮已经完全升起,银光如练,直射江心。而在月光与水面接触的位置,一个模糊的虚影正在成形——是杨少白!老道的魂魄悬在月光中,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八个纸人同时燃烧起来,火光形成八卦阵的最后一角。
乾为天......坤为地......杨少白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八门......困龙!
八卦阵完全成型的刹那,十八条锁链同时绷直。青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缝被迫闭合了大半。门后的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触须疯狂拍打门面,却无法阻止闭合的趋势。
就是现在!铁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缝前,独臂抡起斧头,发丘印主!
陈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再抵抗印记的吸力,反而主动将灵魂注入其中。门形印记金光大作,在青铜门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虚影。当虚影与门面重合的刹那,门缝终于完全闭合,十八条锁链同时锁死,将黑影彻底封在门内!
不——!!!佐藤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尖叫,与半块心玉碎片一起被压成齑粉。
水底恢复了平静。青铜门上的纹路渐渐黯淡,只剩下十八条锁链微微发光。铁牛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他依然保持着挥斧的姿势,独眼中的火焰久久不熄。
铁牛哥......陈启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不......哭......铁牛的虚影咧嘴一笑,老子......值了......他的目光转向苏离,丫头......保重......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串气泡消散。铁牛的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那把斧头悬浮在水中,刃口上的卸岭张三个字依然清晰如新。
陈启伸手握住斧柄。触手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心脏,暂时缓解了门形印记的反噬。他转头看向苏离,女孩的情况却很糟——蓝血几乎流尽,龟甲疤痕完全干涸,皮肤下的蓝光微弱如风中之烛。
走......苏离虚弱地指向水面,上去......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江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旋涡消失不见,月光下的江水银波粼粼,仿佛刚才的恐怖从未发生。只有那把斧头和胸口的灼痛提醒着陈启,一切都不是幻觉。
岸边站着一个人影。当陈启拖着苏离游近时,才发现是那个年轻的渔夫——杨少白的儿子。年轻人眼中含泪,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坛。
父亲......走了......他的声音发抖,纸人......烧尽时......
陈启无言以对。他看向怀中的苏离,女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这一战他们赢了,但代价太过惨重——铁牛、杨少白、罗烈、周卫国......所有前辈都用生命为他们铺平了道路。
年轻人递来一个油布包,父亲留给你的。
陈启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铜钱,正面刻着,背面是。铜钱边缘有新鲜的裂痕,像是刚从什么地方硬生生扯下来的。
十八劫锁......少了一枚......年轻人解释道,父亲说......你会需要......
陈启将铜钱按在胸口。门形印记已经不再渗出黑气,但皮肤下的纹路依然清晰可见。他知道封印只是暂时的,噬运骸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但在那之前,他和苏离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找到所有遗失的铜钱,彻底封印青铜门!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陈启和苏离来说,战斗远未结束。胸口的门形印记微微发热,像是在无声地提醒:下一次月圆之夜,门还会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