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偏殿,她躺在床榻上,身上覆着一层薄被,唇角残留着血迹。春桃正在炉前煎药,听见动静立刻放下药罐,快步走来扶她。
“小姐,您醒了?”
她未作声,先将手探入袖中,摸了摸荷包。指尖触到那包药粉,心才稍稍安定。
“谢珩呢?”
“还在宫门外候着。三皇子刚登基,百官行礼,他一直没走。”
薛明蕙缓缓坐起,肩上的伤传来阵阵剧痛。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昨夜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水道崩塌,谢珩扑身相护,冷十三斩断铁链,春桃剪断引线……还有她咳出的那口血,落在帕子上竟显出纹路。
她闭了闭眼,又轻轻咳了一声。一滴血坠入手心,顺着指缝滑落。
“我要换衣。”
春桃一怔:“您这身子还能进宫?太医说了,得静养……”
“必须去。”她撑着床沿起身,“他们今日必有动作。”
春桃不敢再劝,连忙为她穿上月白色的裙裳,披上带毛边的披风。临行前,薛明蕙从枕下取出一块旧玉佩,贴在额上片刻,头痛似乎轻了些。
轿子一路抬至宫门。金殿内,长公主的声音正冷冷响起:
“成国公府要传宗接代,世子尚无子嗣。薛氏病入膏肓,如何担当主母?不如早换人选。”
帘子掀开,薛明蕙扶着春桃走入大殿。谢珩立于殿中,脸色阴沉。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她,眼神骤然一震。
“你怎么来了?”
“你说过,让我活着。”她声音极轻,“我也答应过你,不会死在你前头。”
她脚步微晃,却一步步走近。满殿大臣皆屏息,无人敢言。
长公主高坐上方,语气冰冷:“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竟敢擅闯金殿?”
薛明蕙不抬头,只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帕上血迹斑驳,隐约可见纹路。
“若殿下执意逼婚,那您归府途中,朱雀桥下将有刺客自水中突袭,一刀割喉。”
大殿霎时寂静。
长公主冷笑:“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她语声轻缓,字字清晰,“这是方才咳出的血纹。信与不信,您尽可一试。”
礼部尚书当即站出:“荒谬!一个病弱女子,凭几滴血便妄言预知?此乃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一名侍卫疾奔而入,跪地禀报:“启禀殿下!朱雀桥发生刺杀,桥栏染血,疑为针对长公主车驾!”
满殿哗然。
薛明蕙立即望向谢珩:“冷十三已在桥下设伏,刺客虽被捕,尚存一命。此刻派人查证,尚可押回活口。”
谢珩凝视她两秒,转身下令:“即刻前往朱雀桥,将刺客押解至金殿!”
不多时,两名禁军押着一名黑衣人入殿。其面覆黑布,手脚俱缚。
春桃上前,手中握着剪刀,猛地扯下蒙面布,在那人颈间比划:“说不说?不说便割你喉咙。”
刺客挣扎欲咬舌自尽。薛明蕙抬手一弹,一枚算珠击中其下巴,剧痛之下舌头僵麻,无法言语。
谢珩蹲下,撕开刺客袖口,露出一处深藏的狼头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