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誓言天地鉴(1 / 2)

风雪未歇,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春桃坐在车前,手中还握着那把剪刀,目光始终停留在旁边那匹黑马身上。谢珩骑在马上,一言不发,默默跟随在马车一侧。

薛明蕙倚在车厢角落,指尖紧攥着一根断裂的簪子。她没有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也未曾让他停下。她闭着眼,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行了约三里路,前方出现一座荒废的亭子,屋顶悬着冰凌,柱身被积雪压得微微倾斜。谢珩忽然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随从。他独自走入亭中,立于中央。

马车停在亭外。

他从怀中取出半截玉簪,又从袖中拿出另一半,将两段拼合——这动作他曾试过无数次。可这一次,他抬手便朝石栏狠砸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簪子碎得更彻底。锋利的断口划破掌心,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指缝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暗红。

他高举染血的手,声音凛冽如风:“我谢珩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唯娶薛明蕙一人!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万箭穿心!”

春桃猛地回头,望向车厢。

薛明蕙睁开了眼。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望着亭中那个满手是血的身影,胸口骤然一紧,喉间发痒,低头轻咳了一声。她以帕掩口,再移开时,帕上已染了点点猩红。

她不动,也不语。

谢珩双膝跪入雪中,陷得极深。他不看她,只盯着自己流血的手:“你要走,我不拦。但我说的话,天地为证。我谢珩,此生只认你一个妻子。”

寒风骤起,吹动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薛明蕙缓缓掀开帘子,一手扶住车壁,欲下车。春桃急忙伸手阻拦:“小姐,外头太冷了。”

“让我出去。”她声音很轻,却坚定。

春桃咬唇片刻,终究松了手。

薛明蕙扶着车门,一步步走向亭子。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踩进雪里。谢珩抬头看她,未起身,也未动。

她走到他面前,低头凝视他掌心的伤口。血仍在流,混着融雪,在地上蜿蜒成细线。

她抬手,从怀中取出那方染血的帕子。帕上花纹忽地一闪,仿佛微光掠过。眼前骤然一黑,随即浮现一幅画面——

一间小屋,炉火正旺。白发老者坐于桌旁,端着药碗轻轻吹气。床上妇人面容苍老,却含笑而卧。老者递过药碗,妇人接过饮了一口,轻咳两声。他皱眉,伸手为她抚背。

画面倏转——尸横遍野,战旗倾颓。一名披甲男子倒于泥泞之中,胸前插箭。远处奔来一女子,状若疯狂,扑跪在他身边,抱其头颅痛哭不止。

薛明蕙身形一晃,踉跄后退,靠住亭柱才未跌倒。

“小姐!”春桃冲上前扶她。

薛明蕙摇头,手指死死攥住帕子。她看着谢珩,声音微颤:“你……何必如此?”

谢珩低眸望着雪地:“不是何必。是你不在,我便不成其我。”

薛明蕙闭上眼。泪珠滚落,恰好滴在帕上,与血迹交融。就在那一瞬,帕上图案悄然变化——原本残缺的纹路竟自行连接,化作一幅完整画卷:两人并肩而立,身后宫阙巍峨,头顶雪花纷飞,双手紧紧相握。

她怔住了。

谢珩察觉异样,抬眼望她。只见她低头凝视帕子,脸色惨白,泪水不断滑落。

“这是什么?”他问。

她不答,只是默默将帕子收回怀中。

亭外忽有轻响,似枯枝断裂。

冷十三自树后跃出,右手已扣住剑柄。他目光锁定亭侧小径,一名灰衣驿卒低头走来,手中提着一只木箱。

那人步履稳健,左手却始终藏于袖中,未曾伸出。

冷十三踏前一步,挡在亭前。

驿卒止步,抬眼扫过亭内情形,神色微变。刚欲转身,冷十三已然出手。

软剑出鞘,快如鬼魅。剑光一闪,木箱被挑飞,盖子掀开,一支短弩从中滚出。

冷十三落地站定,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那人猛然后跃,袖中匕首滑出,反手欲掷。

春桃一直紧盯局势,见状疾冲而出。手中裁衣剪顺势甩出。

剪刀空中翻转,尖刃朝前,直刺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