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魏长忠不会只等在乾元殿……他另有布置。”
“我知道。”谢珩在床边坐下,“所以他才让沈从吾往你药中下毒。他不怕你活着,怕的是你太聪明。”
她喘息片刻:“今晚……所有人皆会行动。”
“那就看谁更快。”他抬手抚过她额头,将散落的发丝轻轻别至耳后,“你已做得够多。接下来,换我来。”
她刚欲开口,却被一阵剧痛打断。身子蜷缩,手指死死攥住被褥。
谢珩立即把玉佩重新贴上她额头。
凉意再度蔓延,她慢慢松开手,呼吸也趋于平稳。
“这玉佩……为何还能用?”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它一直在我身边。每次你出事,我心里便不安,非得拿出来看看才踏实。”
她嘴角微动,似想微笑:“原来你也不是全在装。”
“有些事不必装。”他声音很轻,“比如护着你。”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春桃在廊下来回踱步。她不敢坐下,生怕错过任何异动。
谢珩起身,走到窗边。雪已停,天色昏沉,街巷空无一人。但他知道,有人正在行动。城南渠口,马蹄正踏冰前行;皇城角楼,暗哨悄然轮换;司礼监深处,魏长忠正在调兵遣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距三更,不足两个时辰。
他回头望向床上之人。她闭着眼,手中仍紧握玉佩。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被褥上,洇开一片深红。
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
“睡一会儿。”他说,“等你再睁开眼,天就该亮了。”
她没有回应,呼吸渐渐均匀。
谢珩坐在床畔,不再言语。
许久之后,院外传来一声轻响,是信鸽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书房方向掠过一道人影。
他起身出门。
一只灰羽信鸽栖于檐柱,脚系小竹管。他取下竹管,抽出纸条,只一眼,唇角微扬。
“三千骑兵已抵城南三里。”
他将纸条揉成团,投入炭盆。火苗一跳,瞬间化为灰烬。
他返回房中,立于床前。
薛明蕙的手指忽然轻颤。
她睁开眼,声音极轻:“你有没有想过……若今夜失败,我们会如何?”
谢珩凝视她:“我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可万一呢?”
“那就同归于尽。”他说,“但我必须先杀魏长忠,再诛二皇子。最后回头,把你抱进宫去。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要让你坐上凤座。”
她怔住,眼中泛起泪光。
她不再追问。
谢珩为她掖了掖被角,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好好躺着。”他说,“我去看看风向。”
他拉开门,冷风扑面。
院中积雪未扫,万籁俱寂。但他听到了。
远处街巷深处,传来低沉的震动。
那是马蹄声,正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