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赵大雷挺起胸膛,黝黑的脸上满是得意,我跟长老磨了三天,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猜怎么着?长老居然答应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苏小白耳边,不过内门那两个不好惹,林薇是林宇的堂妹,上次护送任务她哥吃了亏,这次指不定要找你麻烦。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带着伙房特有的烟火气。
苏小白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赵大雷突然捂住肚子,脸皱成个包子:坏了,早上偷吃的凉拌木耳好像坏了。 他捂着肚子蹲下去,疼得直冒冷汗,小白,你先回去准备,我去趟茅房...... 话没说完就捂着肚子蹿了出去,粗布裤子的裤脚还沾着片菜叶。
三日后清晨,山门外的雾气还未散尽。苏小白刚到集合点,就被个巨大的行囊砸中后背。小白!接住! 赵大雷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他背着比自己还高的包袱,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猛地将麻袋口朝下一抖,麻绳摩擦声混着叮叮当当的碰撞响,一堆物件如同脱缰野马般滚落地面。那把砍柴刀表面锈迹纵横,像是岁月刻下的沧桑纹路;装着伤药的瓦罐带着细密裂纹,裹在外面的粗麻布都磨出了毛边;十几个白面馒头用油纸包着,虽有些干瘪却保存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缺了口的瓦罐,揭开破旧的荷叶盖,咸菜特有的酸咸气息扑面而来,半罐褐黄色的咸菜块在腌汁里若隐若现。
这些可都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赵大雷满脸红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弯腰抄起砍柴刀。他特意用袖口狠狠蹭了蹭刀身,露出几处微微泛光的刃口,随后单手握住刀柄,将刀高高举起,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 声。瞧见没?这刀砍妖兽骨头老好使了! 他兴奋得唾沫星子乱飞,上次在黑风林,我用它一刀劈开熊瞎子的脑袋,那场面,血花溅得比烟花还好看!
苏小白看着那堆东西,突然发现角落里藏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两个酱肘子,还是热的。你又去伙房偷东西了?
哪能叫偷! 赵大雷脸一红,挠着头辩解,张师傅知道我要出任务,特意给我留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给苏小白,这是我攒的三十块下品灵石,你拿着。要是遇到好东西,别跟内门那俩抢,咱们自己买。
苏小白指尖刚触到布包粗糙的麻绳提手,掌心就被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微微下陷。他喉结滚动着正要开口,赵大雷那只结满老茧的手已重重覆上来,掌心残留的烟火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拿着! 这位向来豪爽的师兄眼睛瞪得浑圆,胡茬根根竖起,你现在是咱们外门的希望,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话音未落,赵大雷突然转身扑向墙角半开的包袱,布料摩擦声中翻出件灰扑扑的棉袄。那棉袄补丁摞补丁,最显眼处是块艳红的碎布,像朵倔强的花绽放在旧棉絮间。山里冷得邪乎, 他抖开棉袄时,袖口还飘出几片干枯的艾草叶,晚上睡觉裹严实点,别让寒气钻了骨头缝。
这时陈风冷冷的声音传来:出发。 赵大雷赶紧把棉袄塞进苏小白怀里,低声嘱咐:到了里面紧跟着我,有事我顶着。 他扛起比自己还高的包袱,亦步亦趋地跟在苏小白身后,像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四匹灵驹踏着晨露向深山进发,马蹄溅起的水珠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赵大雷刻意催动缰绳,让坐骑与苏小白并驾齐驱,马鞍上挂着的酒葫芦随着颠簸发出咕噜声响。他从兽皮包裹里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油星子还在馒头皮上泛着光,不由分说塞进苏小白手里:多吃点,等会儿说不定要打架。
说话间赵大雷已经狠狠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鼓得像塞满松果的松鼠,含混不清的话音里还飘着麦香:上次我跟王二狗打架,就是因为没吃饱,力气跟不上。那小子瞅准机会,差点把我按在泥塘里揍得找不着北!要不是最后拼着老命咬了他耳朵一口...... 他突然打住话头,喉结滚动着咽下馒头,目光警惕地扫过远处雾气弥漫的山坳。
苏小白仰起头,喉结随着轻笑上下滚动,细碎的银发垂落在眉眼间,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衬得愈发温润。他低头看向怀中剧烈发烫的罗盘,此刻那灼烧感竟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丝丝缕缕的温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罗盘边缘的符文,他忽然想起方才众人并肩对抗魔修时,顾青璃掷出的那柄青光剑,还有林墨用灵植编织成的防护网。
风掠过他单薄的衣袂,带着秘境特有的潮湿气息。远处传来不知名妖兽的嘶吼,却不再像方才那样令他心跳加速。苏小白将罗盘轻轻贴在胸口,唇角勾起一抹安心的弧度。月光穿透云层,洒在众人沾满尘土的身影上,那些因战斗而凌乱的衣衫,此刻竟显得格外耀眼。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即便前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或是危机四伏的迷雾,似乎也都能化作脚下坚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