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个没用的贾赦,也早受够他自己老娘的偏心,物伤其类下,把他的管家林之孝都派了过来,帮忙主持丧仪。
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最近都给我老实点,不要再闹幺蛾子了。”
这几天唐清天天去守灵,往日有来往的同僚来吊唁时,却没几个人往他身边安慰。
唯有一人跟他说,太上皇和皇上听闻于家之事,甚为震怒。
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不说满天飞,却也有不少了。
母亲再这样闹下去,不要说京里的官做不成,就怕外地的芝麻小官,他都要做不成了。
“可是谦儿……”
“他已经改姓于了。”
唐清的声音都有抖,“名字也改了,如今叫于沐川,从的是于家的辈份。”
这是把他做为男人的尊严,父亲的尊严全都按在地上摩擦。
他也恨啊!
可是如今真的不能再闹了。
于老头门生故旧遍天下。
这些人,曾经都是送他上青云的风,以后……能漠视,不踩一脚,可能就算好的了。
官场上,虽然一直流传人走茶凉,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太上皇退位了,但他的‘茶’还没凉。
再加上各位王爷甚至皇上,都盯上了他的位子……
“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有这个孙儿吧!”
唐清声音干涩起来,“先离京几年,待这件事淡下来。”
他娘的年纪挺大了。
唐清其实犹豫的很。
夫人去了,他在官场上的路,就这么被堵了。
但如果这个时候,他娘……也去了呢?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过好几次,又一次次的被他按下。
母亲若是去了,他定然要丁忧的。
如今的形势……,太上皇和皇上不会替他夺情。
他只能等!
等个几年,母亲去了,把兄长们分出去。
到了那时,京中的皇权之争,大概也停了。
运气好的话,会有大量官员落马,他就又能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离京。”
唐老三先闹了起来。
他媳妇为这一大家子,都在坐牢呢。
凭什么,他还要离京。
“我们要是离京了,于家那个叫于寒峰的,还不知道要哄走家里多少东西。”
“就是,老四,我们得看着他呀!”
唐老二也不同意。
“看着?”
唐清要被这两个哥哥气笑了,“你以为他像你们这么蠢?”
若不是他一直按着,说不得人家早考中进士了。
“你们但凡老实一点,这京里就还有我们唐府。”
代表他唐府的门匾,被两个亲生的儿女,生生的打下来,劈碎了。
说不恨那是假的。
但是再恨,也要先忍住了。
要不然,才是真正的便宜于家人。
“如今被你们作没了,还说什么说?”
如果眼神能杀人,唐清早把他们杀了无数次,“现在我再说一遍,都老实一点,我每日回去守灵,你们就每日过去给磕个头。磕完头就回来,不必在那里多说一句。”
“我们还要给她磕头?”
唐老大不想接受。
“是!”
唐清无情点头,“两个孩子不想见你们,你们就在门外磕个头离开。只有这样,才能表示我唐家的愧疚和歉意,才能挽回一点我唐家的名声。”
也挽回他的官声。
为了不被贬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唐清开始教他的家人,怎么撇开自己,表示愧疚。
只是他还不知道,因为尤本芳的多心,蓉哥儿正在查他。
于寒峰听到蓉哥儿打听他当初是如何得的风寒,又是如何摔坏的胳膊,一开始并没有多在意。
得风寒是因为一路进京,还未修养过来,就吃了唐家某些人的气。
唐大人表面看着是很好,可是他也并不曾约束过兄弟子侄,几次在族姐的操持下,虽然见了面,可他总是找理由,来去匆匆。
不仅搞的族姐尴尬,他也尴尬。
他搬离,族姐非要送他盘缠。
他推辞不过,厚着脸皮收下后,又被唐家老大撞见。
听说当晚,唐家那老太太就发作了族姐。
可他还不能去还银子,真要去还银子,族姐得羞愤死。
他忍着,谁知道当晚客栈的窗户被风刮开了,一时没注意,待第二天发现,就已经是昏昏沉沉。
那场风寒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后来摔坏胳膊,也是因为清早去茅房的时候,路上不知被谁摔坏的油灯灯油所致。
他很平淡的说了窗户和灯油,却没想对面的半大孩子面色居然大变。
还细问他请的大夫,吃的药方……
于寒峰在今日所有吊唁的客人都去后,陪着两孩子守灵的时候,才恍有所觉,他的两次倒霉,可能……是人为的。
看着族姐的棺材,看着两个孩子一张张的烧纸,他直气得浑身发抖。
进京赶考,他并不曾阻过任何人的路,也并未得罪过任何人。
只有在这里……
是唐老大、唐老二、唐老三?
还是干脆就是唐大人?
可恨事过境迁,他想报官都不行了。
于寒峰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时,蓉哥儿也早把自己查到的,全都报给了尤本芳。
“……于先生得了风寒后,客栈赔了药钱,解雇了一个伙计。”
蓉哥儿对继母真是佩服万分,“那个伙计,儿子也让人去查了,听说他离了客栈之后,还发了一笔小财,不过因为赌钱,又输光了所有,后来在一次偷盗中,被人活活打死了。”
证据虽然没了,但更确定,于先生的那场风寒有问题。
“第二次那个油灯,于先生只看到一点碎片,查不出是谁的,他自己自认了倒霉。”
心也够大的。
蓉哥儿觉得,换成他,他高低得想想谁有可能害他。
“……你有怀疑的人吗?”
尤本芳问。
“唐老大、唐老二、唐老三和唐家那些妇人,看着也不是很有心计。”
蓉哥儿道:“所以应该就是母亲想的那样。”
就是唐大人所为。
他谨慎的扫清了所有可能指向他的证据。
“你今天问过于先生,于先生会有所怀疑吗?”
“应该会吧!”
不过也难说。
蓉哥儿道:“于先生是从小地方来的,他大概也想不到,这京里的某些人,心能脏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