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过年(1 / 2)

贾敬不愿意跟没什么主意的贾政谈什么送银不送银的事,这完全是白费口舌。

“……你的事,我已尽知。”

西府说到底还是老太太做主。

贾敬起身,“这些年,多亏了老太太替我照顾四丫头。之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回来,我得先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大哥,元春的事,您就不管了吗?”

贾政惶恐!

他一辈子都没做过自己的主。

小的时候,祖父祖母虽然更宠爱大哥,可对他也不差。

而母亲更宠他,因为母亲处处说他好,父亲也更看重他。

有他们在,他从来不需要有自己的主意。

不论什么事,长辈们约摸着他需要了,马上就会命人送到他面前。

就是娶妻亦是如此。

虽然王氏不是他想要的,但母亲觉着好,他只争辩了几下就默认了。

人生的最大遗憾是没有参加科考。

一开始是没把握,害怕下场丢了贾家的脸,让父亲母亲对他失望。

然后祖父祖母相继离世,虽然孙子辈只用一年孝,可他在王氏的建议下,生生的守了六年。

果然,他的名声更好了,但出了孝,他更不敢进考场。

他怕所有一切,又被打回原型。

那时候,母亲和王氏都在替他和大哥争。

父亲也更加怜惜他。

于是连着三次,他不是闹肚子,就是生病,家里人都觉得是大哥干的。

一开始,贾政也以为是大哥所为,他还为此庆幸了些。

但后来他发现,除了他自己害怕考不出来,就是王氏也怕,是她偷偷的在茶水里作了手脚,让人误会是大哥那边给做的手脚。

刚知道的时候,贾政是又气又羞又怒。

但他张不开口跟她吵。

也没脸跟她吵。

他心里堵的慌,就死命的逼着珠儿读书。

难得的是,在这一点上,王氏也跟他一样。

果然,大儿子十四岁进学。

消息传回,贾政对自己信心十足了。

可转年父亲就没了。

临终遗本一上,他连科考都不必,直接就去工部任了主事。

因为这个,哪怕他是读书人,在读书人眼里,他也只是勋贵,是武将世家的人。

贾政懊恼后悔不已。

可是他又不能辞官,更不敢辞官。

伯父不在了,父亲不在了,贾家最有出息的堂哥去了道观,这个家好像还是那个家,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家里唯一有实职的官。

整个族里,全都指着他。

是以哪怕这个官当得特别不开心,他也一天天的上着。

如今……

“非是我不管,”贾敬看着拦在面前的贾政,面容平淡,“而是二弟,你真的能拗过王氏,拗过老太太吗?”

贾政:“……”

他嘴巴抖了抖,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拗不过。

“放心吧!”

贾敬看他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有机会我会跟老太太谈的。”

他说去给老太太请安,其实就有谈的意思。

可惜,二弟在官场这么多年都听不出来,还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幸好在工部,又是当年太上皇亲点的,否则真是被人卖了,他可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此……就麻烦大哥了。”

贾政深施一礼。

贾敬:“……”

他忍不住就心塞了一下。

当初完全不必送元春进宫。

叔父对太上皇有救命之恩,而他又避居道观,家里只要安分守己根本就不会有事。

明明是二弟和老太太经不过王家给画的大饼,也妄想和甄家一样的富贵,这才把元春送进了宫。

送进宫也就罢了,太上皇让元春做女史做得好好的,待到了年龄出来就是,偏又被王子腾坑了。

哼~

这王家果然还是那般急功近利。

如此横冲直撞……

太上皇和皇上会把王子腾当刀用,但当这把刀,越来越锋利,有可能伤到他们自己的时候,就必是王家的死期。

贾敬当着贾政的面,很失望的长长叹了一口气,绕过他就走。

“真好意思!”

贾赦在贾政身边走过时,也咕哝了一声。

贾政:“……”

说不羞愧,那是假的,但他真的没办法。

一直以来,母亲都是为他打算,他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

他垂着头,慢慢跟上了两个哥哥。

半晌后,贾母终于看到她的亲亲大侄子。

她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得用,是以贾母一直都把这个大侄子当家里的依靠。

虽然侄子在仕途上已经废了,但侄子的根基还在,京营如今的好些个将官,都是大伯哥和侄子领着教兵法,甚至教认字的。

王子腾做京营节度使时,虽然好些人已经被他调离了,但是,那些人带出来的兵还在。

而且调离了又不是死了。

他们从京中调到地方,最低也是官升半级。

有侄子在,这些人就都是他们家的人脉。

贾母也清楚,皇家就是因为此,才忌惮这个侄子。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老太太眼中含泪,“怎么又瘦了这么多,快坐!”

“叫婶娘担心了。”

贾敬对老太太也是有感情的,行礼的时候,很有些羞愧。

“既然知道婶娘会担心,你就该保重自己才是。”

贾母难受的很,当初他们家人人称赞的麒麟儿,怎么几个月没见,就老成了这样,白头发看着比她的还要多了。

“……侄儿以后,一定多加保养。”

不保养也不行。

他得看着小女儿长大。

得看着贾家不被王家连累。

贾敬郑重给出承诺。

“好好好,你说的,婶娘就信了。”

贾母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四丫头乖乖的,她还小,还得你这个亲爹看护着才行。”

她原本想说,可不能再像以前对珍儿那样动不动就唬着脸,可是一想到贾珍已死,话到口边就转了一下。,

短短几个月,侄子的白头发多了这么多,那定然也是心痛珍儿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