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税契、中人费等等,都有详细可查的单子。
蓉哥儿不怕任何人查。
真说起来,他还请人下了两次馆子,这银子还都是他私人掏的呢。
“二叔婆,您仔细看看,可有错处?”
王夫人:“……”
她被孙子辈的孩子问到脸上,简直无地自容。
“好侄儿,你二叔婆不是那个意思。”王熙凤不能不站出来,“我们都知道,你是极能干的。原本这么大的事,该你琏二叔一起的,你……”
“是极,是我的错!”
眼见二婶脸都胀红了,贾琏也只能站出来,“大嫂,蓉哥儿,这几天我忙昏头了,还请大嫂和蓉哥儿原谅则个。”
说着,他还深施了一礼。
这一次尤本芳没避了,道:“琏二弟客气了。这庄子花的银子有点多,该给金陵那边的就少了些,回头……”
“回头缺失的,我们府里先给补上。”
贾琏笑嘻嘻的,“等这边庄子再有收益了,一点点还来就是。”
“甚好甚好!”
贾母很满意二孙子的急变,“都是一家人,关键是能在京郊买到合意的庄子。”
想要正正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件事蓉哥儿办的极好,你们做长辈的,不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向大儿子二儿子。
贾赦打了个哈哈,笑着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老太太说的是。来,蓉哥儿,这是叔祖赏你的,敢干,能干,叔祖看好你。”
“多谢叔祖!”
蓉哥儿双手接过。
他们欺他孤儿寡母,给点赔偿怎么了?
“来人,把我书房的那匹小玉马拿过来。”
贾政本来也想解自己的玉佩的,但大哥先他一步,他再送玉佩就显得小气了。
说白了,今天这事,就是王氏闹出来的。
大哥给玉佩,都是受了她的无妄之灾。
那玉马是前朝宫中之物,非常难得,贾政虽有不舍,却还算大方,但王氏一听玉马,就猜测是她大哥上次夸过,有如照夜玉狮子的小玉马,那心啊,简直在滴血。
她原想着,等明年大哥过寿的时候,劝贾政送那匹小玉马的。
现在……
王夫人手上的念珠忍不住扒拉的更快了些。
这一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晚上浑浑噩噩回荣禧堂的时候,果然,老爷再没过来了。
王夫人木木的走进卧房,看到贾政放在不远处的披风,好像才反应过来,猛的窜过去,狠狠的甩在地上,使劲的踩啊踩。
她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娘娘?
甄家怎么了?
甄家因为甄太妃,在江南都快成土皇帝了。
再说了,如今还是太上皇当家呢。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脑子突然也灵光起来,知道怎么反驳尤氏的那些话了。
皇上都老老实实的听太上皇的话,更何况元春和贾家了。
女儿是昭仪娘娘了,虽是皇上的人,但真要像尤氏说的那样,也如皇上皇后那般节俭起来,再不往太上皇那边靠,她的日子能好过吗?
太上皇又怎么想他们贾家?
会不会以为,女儿成了皇上的人,他们贾家就也成了皇上的人?
皇上如今还什么都没有。
倒是太上皇一直对贾家照顾有加。
真要撇下太上皇,太上皇不得说他们贾家都是白眼狼?
再说了,皇后表面上是六宫之主,可宫里的那些个太妃们,她哪个能惹?
女儿真要是得罪了甄太妃,皇上和皇后能护她吗?
一个不好……
“来人!”
王夫人大声道:“去,请老爷马上过来一趟。”
“……”
“……”
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并不敢应承。
“怎么?”
王夫人眼神凌厉的看向自己的几个丫环。
“太太!”
金坠儿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回来的时候,老爷特别交待,今儿不必去请他。”
王夫人:“……”
她的脚下用力,在披风上又使劲的碾了碾。
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问,“老爷如今在赵姨娘处?”
“是!”
“小淫妇!”王夫人到底破防,咬牙切齿,“骚狗都比他体面。”
表面上,她在骂赵媳妇,但事实上,她不仅骂了赵姨娘,还骂了贾政。
“去,把周瑞家的给我叫来。”
她气得大喘气。
不给尤氏一点教训,不给东府一点教训,她咽不下这口气。
王夫人一时信不过王熙凤了,忙叫自己的心腹周瑞家的。
不过,想到周瑞家的,她又忍不住想到尤本芳今天嘲讽妹妹嫁到薛家的事来。
那群多嘴的丫环婆子,个个该死。
“再去把二奶奶也给我叫来。”
“……是!”
金坠儿几个对视一眼,只能应下。
二奶奶今天累了一天了,这一会子回家,肯定已经歇下。
但老爷不能来,二奶奶若是再不来……,她们今天一个也别想好过。
于是,金坠儿和彩云只能硬着头皮去请人。
晚上了,天更冷。
两个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谁啊?”
到了王熙凤的院子,果然,里面的门已经关上了。
“我,金坠儿。”
“原来是金坠儿姑娘!”
婆子连忙开门时,听到声音的平儿已经迎了出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快进屋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