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忘了,她是赵王的人。
贺兰仕晖瞥一眼那匣金子,自顾回东楼。
房门关上,郭妡就撸掉沈楷的手,紧紧皱着眉。
“陛下令殿下思过,殿下却敢私自出京?殿下的太子之位还要不要?”
沈楷眉梢轻扬,毫无惧意,反而伸手再去拉郭妡。
笑呵呵道:“妡儿知道了?”
郭妡冷冷瞥他,“天下士子都骂疯了,这一路上,农人也在骂,妾身想不知道都难。”
沈楷不以为意,“他们懂什么。”
说话间,将郭妡拉到腿上,搂腰抱着。
“提那些扫兴的做什么,这么久不见孤就不想孤?怎的见面就骂孤?”
话里带着一丝装腔作势的委屈。
郭妡依旧没给他好脸,“殿下枉顾太多人的利益,陛下心中,也会觉得殿下不懂事。”
沈楷见她偏要说,埋在她颈肩的脸只得抬起来,笑容收敛几分。
将她双腿一分,面对自己跨坐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脸。
“妡儿关注孤,担心孤,孤很高兴,但你不懂。如今孤的地位无人能动摇,父皇不传给孤,皇位就要落入旁系血脉之手,父皇不会这样做。
且现在朝堂这堆人,面上尊崇孤,敬重孤,实际心里都有不少盘算。孤担点骂名,却将三省六部清出不少空缺呢。父皇再强硬,孤也多少能塞几个自己人进去不是。”
郭妡见他沾沾自喜,眉头跟着舒展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事实上,这就是因小失大,实实在在是个昏招。
他是一点没思考过她曾经说过的话。
身为皇帝,以世家、以高官显爵的势力得位,之后用什么来制衡他们的索求?
沈楷捧起一堆世家子弟,占据朝堂中枢,要给未来留下多少隐患。
可她还是那句老话,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
“殿下心中有数便好,是妾身多嘴。”
沈楷又笑,“谁敢嫌弃妡儿多嘴,妡儿关心孤,孤当真喜不自胜。”
边笑,边埋头啃她的脖子。
郭妡轻轻推了下他,淡淡道:“殿下来见妾身,便只是为了这事儿吗?”
沈楷笑声有些闷,含着丝调笑意味。
“自不是,可一见妡儿……孤情难自禁。闲话少叙,叫孤好生伺候妡儿一回,再往西走远,孤就轻易见不到妡儿了。”
“贵妃娘娘宫中,不是给殿下备着一个替身么?”
听这话,沈楷怔了下。
她出京时薛七娘才进京,她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哦,多半和皇姐有联系。
可她都跟皇姐联系了,却不给他写信?
当初她给裴玄止写了那么多信,做了那么多酸掉牙的诗!
沈楷抬头,眼眸幽深,“又醋了?”
郭妡冷哼,“陛下可真有意思,妾身从前还纳闷,殿下的正妃如何轮得到那个出身,原来竟是如此。说到底,终究是妾身不配。殿下可喜欢那新妃?”
沈楷盯着她撇开的侧脸,像真生气了。
当下既不想皇姐,也不想裴玄止,更不想那些书信啊,诗啊。
直将她掰回来。
“这是说的哪里话,孤连她一面都不曾见过,孤有妡儿这正主可抱,要那替身作甚?”
事实上,见过。
那一面十分刻意,不知谁给她出的主意。
还带着三分寒意的天气里,薛七娘一袭轻薄红衣,扶着殿门,在一堆宫灯掩映下跨出门槛,盈盈下拜。
风一吹,红纱飘扬,身后红灯明灭。
沈楷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连免礼都没叫,直接扭头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