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队伍,牺牲三人,重伤七个,轻伤二十个。
镇北军帮忙将人拉去临时驻扎地。
行囊在惊马上,丢了绝大部分,只剩一些被丢在地上的,还给捡了回来。
郭妡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贺兰仕晖下令去驻地附近农户家里买衣裳。
可附近的农户,都在围城时,被路过的叛军抢得衣不蔽体。
镇北军只得去城镇上找成衣铺子。
郭妡就着河水洗干净脸上的血。
用力过度的身体,在战斗停止后浑身都有些抖。
这是快脱力的表现。
她干脆在河岸坐一会儿。
身后投下一片阴影,郭妡警觉地回头。
一张喷香的胡麻大饼填满她的双眼。
顺着隔着粗麻纸捏住大饼的手往上看,是已卸甲的贺兰仕晖。
“行军简陋,马询未还,你先垫垫。”
郭妡没急着接,只问:“他们都有?”
贺兰仕晖怔了下。
向来没表情的脸上,很难察觉地浮现一点点赞赏。
不管这女子是什么样的人,连口饼都下意识记得旁人,义字不假。
他道:“都有。”
郭妡还是没接,又问:“你有吗?”
贺兰仕晖不明就里,却也不费心多猜,实话实说,“是我的口粮。”
郭妡这才接了饼,站起身,手有些颤,却依旧稳稳掰了一半塞回贺兰仕晖手里。
“晚膳时间快到了,不好抢你的口粮,我们一人一半。”
贺兰仕晖垂眼看掌心的饼。
倒不至于穷成这样,一个饼要掰开两个人吃。
但,懒得说。
马询带队回来,补给就回来了,到时候再给她发一点。
贺兰仕晖无所谓地咬了口胡麻饼。
郭妡准备了一肚子话,要不着痕迹逼他先尝饼,却根本没机会发挥。
她压抑住挑眉的冲动。
贺兰仕晖什么身份,就算要送饼,也轮不到他亲自送。
何况他动不动打量她,窥视她。
一瞧就是不安好心那种。
郭妡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害的。
但贺兰仕晖似乎琢磨出,是她坏他和郑四娘的姻缘。
搞不好他想效忠的对象,确实是郑贵妃和沈楷,尤其是现在,沈楷已经没有对手了。
满朝文武重新倒戈沈楷的可不在少数。
却因她横加阻拦,他失去获得信任的机会。
若放在她身上,也会在心里憋着阴谋诡计要杀人泄愤。
恰好,今天,此刻,可是个好机会。
药晕了推到河里去,挣扎呼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她就没了。
不管怎样,出门在外,还是单独相处,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既然证明他不是单独来害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郭妡大口啃饼。
谁知道啊,快脱力的时候有口补给,真是幸福得赛神仙!
脸盘大一张饼,半张也很扎实,郭妡蹲身,掬一捧河水准备咽一咽。
贺兰仕晖直接递过来一个水囊。
“新的,忘了给你。”
“……”
这能忘?
怎么不等她噎死再想起来……
可,新的?
郭妡没起身,侧头打量这个闷葫芦似的大个子。
连新的水壶都准备了?还注意到自己用过的给别人用不礼貌呢,莫非蒙汗药在水里?
郭妡摆手,“算了,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