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宸殿内,君臣关起门来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等方方面面都想到位,已到夜间。
皇帝这才处理御史大夫俞修的问题。
俞修在偏殿瑟瑟发抖一下午,额角冷汗止不住的冒。
消息是底下的监察御史上报的,他确实未经核实。
但御史本就是闻风奏事,核实不归他们管。
他的目的也不是攀污赵王,而是要制止赵王胡来。
谁知就这么巧,在皇帝这儿与赵王撞个正着。
赵王从来不是心胸宽阔的,不管他初衷是什么,他的行为在赵王心里,只怕都已定位成告黑状。
那如何能行?
他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交代。
追查下去,那监察御史正是赵王府侧妃傅氏家族的门生。
皇帝都纳闷了,要说傅家指使的吧,有什么好处?
不是傅家指使的,又怎会那么巧,赵王大冬天去渭河边钓鱼,先是遇见西蠕蛮人挑衅,再是被人瞧见告状?
皇帝叫戴胜派人去查。
翌日朝会,有人提出宋王的封赐该提上议程。
原本皇帝打算直接命中书门下二省,按他的意思给宋王赐官。
但朝上有人提出来,就要当个事儿去议。
皇帝直言,叫宋王去刑部,去宁王手底下做事。
这已是他深思熟虑后给宋王选的好去处。
他再疼赵王,也没法忽视赵王日益势大。
他要还想牢牢掌握几年权力,就不得不玩弄所谓的平衡之术。
但既然是朝议,既然摆到明面上,底下的臣子就有自己的意见要提。
大弘所处的时代,还不是皇帝高度集权的时候,群相制也是为制约相权而产生的。
而没有能与皇帝分庭抗礼的相权,又何必制约。
中书令倒罢了,门下省侍中,赵王妃的亲爹,第一个不答应将宋王和宁王捆在一起。
他一开口,底下一堆人附和。
皇帝被顶得肺疼,挥手就要退朝。
下午诏书由中书省拟定,到门下省果然被打回来。
皇帝当即砸了个镇纸。
第二日再议,群臣当着宋王的面,要将宋王派去江南做刺史。
江南富庶,却远离朝廷,也是大弘兵力最薄弱的地方。
一去江南,几乎可以预见再无归期。
与皇朝核心权力再无缘分。
沈斐袍服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第三日,皇帝态度大变,忽然松口可外放。
刹那间,沈斐只觉得遭亲生父亲背刺,一颗心如坠冰窟。
到夜间,韦夫人传出消息,最近一连几日,都是郑贵妃伴驾。
那母子两个齐上阵,势要重新将他踩下去。
沈斐于宫内请安时求助高皇后。
高皇后叹口气,摇摇头,“从前本宫就拿贵妃没法子,如今有那天命之说,本宫也要避贵妃母子锋芒啊。”
沈斐的拳头握得更紧。
若没有踏上金銮殿,若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埋头做个隐形人,沉默地瞧着皇兄风光无两也无不可。
但偏偏,他已选择走入这个旋涡。
沈斐走时,似听见高皇后惋惜低喃。
“可惜你不应天命,你母亲也没有贵妃的手段,注定要被埋没啊……来日,本宫尚不知如何自处,又有什么法子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