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婷丽离开长安前,求见沈楷,磕头感谢他未迁怒山南,这才出城去追山南的队伍。
而赵王府里,周岁华再次被禁足。
不知谁爆出来,王妃手里有一味药,可叫大王绝嗣。
结果真搜出了一个瓷瓶。
里头正是周岁华的母亲用郭妡胡诌的那张方子,找方士改良后制的丸剂。
两位府医验过药,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半晌才爬起来忙给沈楷号脉,又给府里的侧妃、娘子们号脉。
还好这不靠谱的药,需要剂量堆积,现在阖府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症状。
可不管怎样,证据确凿。
沈楷直接将此事捅到郑贵妃跟前,郑贵妃气得手发抖。
“混账!她如今太有恃无恐了!就关着,别叫她出来!”
嘴里是这般骂,却也不提其他。
王妃虽胡来,却到底没对沈楷和赵府里造成显见损害,还不至于休弃这儿媳。
沈楷只道:“我去瞧瞧妡儿。”
因莫若飞之死,两人之间又拌了几句嘴。
她似不高兴。
哪怕从前有怨,也是她的旧相识,何况人家带着诚意来道歉,却横死在她眼前。
沈楷叹一声,以为郭妡还在生气呢。
待走进内侍省一看,她忙的不可开交,正点检所有宫人名录。
沈楷在她官署门外负手看了会儿,内侍省不比掖庭宫,这里全是皇帝的亲信。
所以他没做什么逾矩的举动。
看了会儿,确认她没置气,便自行离开。
腊日是十二月初八,大弘没有吃腊八粥的习俗。
这日上午,皇帝皇后领群臣命妇祭祀谷神。
中午赐腊八面。
下午开始正式进行为期三天的休假,同时几处皇家庄园开放,臣子都可以去打猎放松。
便是这日,朱世满得了西市平准丞的职务。
谭斯的职务也提前定下了,为中书省右拾遗,加翰林待诏。
郭妡没来得及见沈楷,他已邀了大群青年才俊去城西的皇庄围猎。
而傅褚颐单约郭妡,去她自己的庄子。
她庄子上没什么能行猎的东西,早前的白鹤也已飞去南方。
整座庄子被盖在厚雪层下,唯有几树腊梅飘香。
傅褚颐在栏杆上搓了个雪团,丢在雪地里,脸上有丝孩子气,在郭妡跟前,全然放松。
“我不要抢那劳什子中馈。”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郭妡瞥她。
她有些烦躁,“我知道,可我越发受不了了,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出家做个坤道。”
大弘确实有不少贵族女子,以道士的身份躲避嫁人。
可傅褚颐的伯父如今是同平章事门下侍郎,上头还没封顶,还想再爬一爬。
他膝下又没有适龄的女儿,傅褚颐不嫁也得嫁。
内廷一位得宠的高位皇妃,外朝一位位极人臣的宰相,这是千百年来屡试不爽的快速抬升家族地位的组合拳。
郭妡笑道:“忍着,你的愿望,终归要靠赵王府的另两位命妇发力,我们只管给她们递刀子就是。如今王妃一门心思要整治我,脑子没那么容易清醒过来。所以,腊日休沐结束,你便邀我过府刺激她们出手吧。”
这事已经开了个好头,是要进入加速阶段了。
掖庭宫挑出的第一批身体强壮的良家子,有人似乎显露了孕态。
这时代,把脉的准确性有限,还得过些日子才能确定。
一旦确认当真有良家子怀上龙嗣,绝对要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时,也是宋王回京的时候,想必皇朝即将到来的风雨会十分猛烈。
而要保住一条新生命,就势必要迷惑沈楷,让他得到一些心心念念的好处,让他忽略这新生命带来的威胁。
相反,视这条新生命为他的另一个祥瑞,悉心呵护。
而到那时,傅褚颐要离开沈楷,就会变得难如登天。
现在面对沈楷,已渐渐不需要傅褚颐的帮助了。
那她当初应承傅褚颐的,就不能食言。
且她也要借这一回,与沈楷在“心灵”上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