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庭中雨雪稍停,屋里已经泡了半晌汤浴。
郭妡趴在池子边打了个哈欠。
沈楷笑盈盈站在身后,握个玉瓠给她浇背,乐此不疲。
郭妡眼都没睁,从前在榻上都不能松懈表演,没事还得板着脸找找茬,实际自己也不好过。
这不是压抑天性么。
现在沈楷的毛病纠正得差不多,她改变的理由也凑得差不多,是时候换个态度了。
今天这次试水也表明,她的度拿捏的刚刚好。
趁着现在“感情”缓缓升温,她该再次伸手要东西了。
拒绝他想留她过夜的提议,郭妡换了一袭锦袍,用布包将那身才穿一回就差点毁了的官袍装上,扬长而去。
独留沈楷一人透过轩窗,撑着下巴望她,好一会儿才朝万全招手,“每月两百贯,是不是小气了些?”
万全瞧他这会儿心情好得,比春日的阳光还明媚,便也跟着笑。
但两百贯真不少,这都赶得上王妃的俸禄了。
再涨下去,叫王妃知道,可要翻了天。
虽说郭乡君的月例银子从赵王私账走,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到时又是他各处擦屁股!
所以万全垂头恭顺道:“大王给乡君的铺子还有不少进项呢,过些年将乡君的爵位再提一提,好过直接塞那些阿堵物不是。”
沈楷挑眉,有道理!
郭妡出了务本坊就直接回宫,再让何滢出去联络任长风。
上番的川州府兵已至长安,其中就有赵渊和柴老七等人。
这次来,郭妡不准备让他们回去了。
长安十六卫亲军,特别是看城门和宫门的,得有些自己人了。
上一世的历史里,多少次宫变决胜的基础,都和几个开门关门的小人物有关。
所以她才与沈楷提起故人们。
毕竟按照封建时代的主流社会交往规则,她已经一人得道,就该鸡犬升天了。
并且,这些人可是“为沈楷”安插的呀,但沈楷显然不如裴玄止好糊弄,所有需沈楷安插的人,都要和裴玄止撇清干系。
所以聚会得等谭斯夫妇入京候职之后。
今年是谭斯外放第二任,正好六年,从前也不能说完全没门道。
为郭妡说话的少府监梁驰安未入仕前,曾是教书先生,教过谭斯两年。
但梁驰安两袖清风,典型的爱惜羽翼,举贤偏避亲。
因此才被人称作纯臣。
这关系,对谭斯来说,有还不如没有。
在郭妡将张家村及周边献作皇庄后,谭斯的仕途才迎来转机。
今年各项考评皆为优,吏部令其进京候职,多半是要留在长安了。
谭斯启程晚,约摸还要三天左右才能抵达。
等一等,不碍事。
何滢回来时,带来另一个消息。
山南土司夫妇派已出嫁的大女儿莫婷丽,押着莫若飞上京,特意来向郭妡致歉。
因不知郭妡居所,也没门道进宫求见,于是到处打听,找到了朱世满夫妇。
眼下大弘人都快过年了,西南那些异族不是都按大弘人的节日走,他们各有各的年节。
挑在这时候上京,无非是要表明他们的一个态度。
那就是,矛盾不留着过年。
莫若飞那脑子缺根筋的,郭妡懒得见。
但莫婷丽是个不错的人,颇有乃母的风范。
最主要的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西南各部的关系于她来说还万分重要。
那是她将来立足朝廷的后方基础。
一下子这么多人,这倒真应了她那话。
西南来了不少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