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裴璇绯从柜子里拿出瓷瓶,狠狠砸在他怀里,“你信她?你敢吃么?!”
她心想,就毒死这蠢货也好。
已经是腹背受敌,当真没什么心力再与他纠缠。
她冷眼瞧着,瞧着裴玄止握着那瓷瓶的手青筋鼓起,指骨快要破出皮肉。
他猛地仰头,毫不犹豫将药丸倒进嘴里。
裴璇绯在那一瞬间冲上去想阻止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彻底慌了,手脚都在发颤。
爬起来就重新冲了过去,“哥!你吐出来!我信她,我信她还不成么!”
恨也就那么一刹那,裴玄止若真被毒死了,她和一个稚儿,在府里再无立足之地。
她拉着裴玄止的衣袖,又被他拂开。
泪眼里,只见裴玄止唇角凄寒的笑,“好好看着,看我死不死。”
裴璇绯呜咽着,时光一分一秒流逝着。
裴玄止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血液,顺着筋脉流遍全身,就连肩胛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他握拳,垂头连声哂笑,猛地将手中的瓷瓶砸在裴璇绯额头,“你害死了母亲!”
那瓷瓶不大,只是将裴璇绯砸的一懵,额角红了大片,连皮都没破。
她捂着额头,眼底的恨在裴玄止还好好活着时,已经不敢再泛滥。
“不……”
她退后几步,失魂落魄,直到身体抵住矮柜。
“原本,我们都不必担罪,但你伪造的那一封遗书,便是认了罪。”裴玄止垂头,声线低沉,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
但瞧她渐渐陷入崩溃,他只扯了下嘴角。
“母亲死时,你在跟前?”
裴玄止回来时,整个上房就没有几个人,长乐县主的榻前亦是无人,而父亲和祖母听说来看了一眼,就已回去。
当时下人说,裴璇绯在收拾遗物,裴玄止冷笑,那时她多半在伪造遗书。
堂堂县主,郡公府主母,身死魂消时身边竟这般凄凉。
裴璇绯自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使自己的母亲失去一次续命的机会后,再不敢大声讲话。
“我……不在,侄儿哭闹不止,我去瞧他。”
裴玄止望一眼长乐县主渐渐泛青的脸,一颗还魂丹,不说能将人彻底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少说也能将死期拖延个一两月,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
如今这状况,要么,是沈楷给了假药。
要么,是有人趁裴璇绯不在,且正房已门庭冷落,直接动手除了她。
那么除掉长乐县主,全天下谁最受益呢?
父亲,庶弟,甚至祖母。
他们早都不愿等他一点一滴洗清罪名,他们都已私下给她定了罪。
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上、手指都泛起了青紫痕迹。
不像正常的死状,而像被捂住口鼻,窒息而亡。
裴玄止手心一紧,指甲深深嵌进皮肉。
这世上的事,从来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他眼底寒冰刺骨,直接起身,“你看好母亲和檠儿,我去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