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轻鲜嫩,眼光独到,你来挑。”
郭妡笑道:“娘娘天生丽质,不知道的都以为崇安公主和娘娘是姊妹,怎么不叫另一种年轻鲜嫩?”
高皇后扬眉大笑,笑过后才道:“少油嘴滑舌,你挑是不挑了?”
这口吻听上去,竟是对平阳公主都没这般宠溺。
尚服局的女官们暗暗心惊着,也不等郭妡再说话,直接按照高皇后的意思,将那些样布捧给郭妡。
吴尚服脸上堆着笑:“就请乡君为娘娘分忧吧。”
郭妡瞥一眼淡定饮茶的皇后,似是真甩手不管的样子。
这才扫过那些布料花色。
宫中的宫女也分三六九等,各宫主子跟前伺候的,自然高人一等。
剩下的,有固定差事的,没固定差事的,做下等杂活的,不一而足。
衣裳自然也不大一样,而一件衣裳又不能只用单一花色,还得考虑配色的和谐。
真挑起来,还是个工作量不小的活儿。
皇后可真会躲懒。
不过,若要做掖庭令,这些活计就少不了,毕竟掖庭局也管着许多良家子、罪官家眷和低等宫人的吃穿用度。
她是要快速往上爬,但并未打算将那些职位单纯做个跳板。
做人么,就要脚踏实地,爱岗敬业。
太过虚浮的,只要权位不要义务的人,迟早要摔大跟头。
郭妡和尚服局众人坐到次间,慢慢整理。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沈楷请安的声音。
郭妡头都没抬,只觉着有道目光,杂着些轻佻,自她身上扫过。
因正殿次间有不少女官,并不方便说话,沈楷便请高皇后移步到前殿去。
高皇后从前是没这么好说话的,如今也就迟疑一下。
将沈楷上下一扫,便起身出去。
并非亲生母子,两人倒不至于独处一室,偏殿里既有皇后的亲信,也有沈楷的近侍。
只是说起话来就没什么顾忌了。
沈楷和高皇后说话,倒不必将起因安在宇文承则身上。
直听得高皇后身子微微后仰,眉眼都挤到了一起。
“你说,她还招惹玉城公主家那十二郎?还要盖别馆供二人……”
高皇后似难以启齿。
脸上神色都在为崇安公主而羞耻。
沈楷则道:“世间唯有情爱最难自控,事已至此,母后也莫多责怪皇姐,既两人已是怨偶,父皇对宇文家也有了补偿的举措,最终便只看皇姐想要如何息事宁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让皇后想起痛处般,瞥着他冷哼一声。
“怨偶?这不是要谢谢你那好母亲吹的枕边风!”
“……”
沈楷一怔,快十年了。
再不济,崇安公主和宇文承则也生了两个孩子了,若真是一开始就是怨偶,何至于此?
只是没想到,皇后还憋着不爽呢!
“中书令宇文家,前朝就已是着族,四百年间,共出了十六位宰相,两位国公。满朝文武,再没哪个底蕴厚得过宇文家,母妃当初也不知宇文承则却一点未承继家学……”
“罢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
高皇后缓缓舒了口气,打断沈楷带着告罪意味的解释。
“你说崇安要盖别馆,本宫原先知道此事,只是未曾想是这么个缘由。本宫就这两个女儿,却没一个省心,倒不如你母亲有福气。”
高皇后语带怅然,看向沈楷的目光,十分复杂。
沈楷忙起身,恭敬道不敢。
高皇后叹口气才接着说:“要盖便由她盖去吧,只是这般荒唐的事,本宫不派尚仪局去训诫便是保全她颜面,她休想再从本宫这要到一分钱。你回去禀明陛下,做父母的,溺子如杀子,谁都不准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