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襄阳侯贺兰时朗向朝廷递了七道折子催粮,依旧差着不少。
于是派次子,忠武将军贺兰仕晖回京面圣。
风尘仆仆的一个人,今早城门未开时,就以镇北军鱼符叫开,策马长驱直入。
一点儿都不在乎御前失仪,根本没打算先回府收拾自己,直奔宫门求见皇帝。
半路遇见上朝十分积极的户部右侍郎和两名郎中,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被他一脚踹翻,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
贺兰仕晖神勇无比,一个打三个,且是三人还带着侍从的情况下。
拳拳到肉,直把三人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闻声出来瞧热闹的百姓都不敢太过上前。
这会儿,户部诸官、御史台等都在朝堂参奏,要求严惩贺兰仕晖。
哪怕是督促户部进行后勤补给,碰了好几鼻子灰的兵部,也对此举很不赞同。
贺兰仕晖却一身披挂,满脸寒霜,负手昂首站在殿前,一言不发。
只用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一一扫过殿中这些尸位素餐之人。
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仿佛这群人只要出了金銮殿,就都逃不过一顿毒打。
内廷。
对于镇北军的遭遇,高皇后很能感同身受。
虽本朝并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却也不好太过肆无忌惮插手朝政。
直接上殿指责满殿君臣,更是戏文里才有的桥段。
所以高皇后只是叹气,“你曾在西南几度解决粮草问题,可有法子帮他一帮?”
郭妡用一种你当我是神仙的目光,看向高皇后。
“朝廷并非一点粮草都调不出来,长期以民间供养军队,一来更滋生怠政的官员。二来如今已入冬,百姓都要靠余粮活下去,西南的余粮赵王消耗了一半,另一半多半支援了郊州,哪里还变得出来。
就算是变得出来,从西南运到雁门关外,这一路折损,十不存一,属于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皇后也明白此举不现实,不禁摇摇头。
“是这个道理,终究得户部上心才是。只是近来,信王因裴家的事也是官司缠身,他要故意怠慢公事,其他人急也无用。”
毕竟是皇帝亲自督促过的,信王倒没有一点都不给。
今日批准开仓拉出去一批物资,明日就因头疼脑热告病在家。
原本那么大一个户部,并非事事都要向主官请命。
但信王管辖下的户部偏就要向他请命。
否则,底下的人别说升迁,就连当前的位子都不一定坐得稳。
他自顾弄权,却导致北境供给时常接续不上。
旁人还不能弹劾他没给。
从前天不冷,不显形,天一冷,就暴露无遗。
这次贺兰仕晖单骑回京,当街暴打户部官员之后。
声势是打出去了,只怕也狠狠得罪了信王。
再想从信王手里顺利要到供给,更是难上加难,毕竟他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回。
所以粮草之事,只能寄希望于皇帝。
“妾身倒不这么认为,妾身觉得还是靠陛下好一些。刚经历过一场天命的陛下,想必还在疑神疑鬼,且急于证明自己的阶段,最听不得的,应该就是他不如谁。”
郭妡轻笑着,指了条光明大道。
皇后略微思索,便也笑了,“激将法对如今的陛下,或许确有奇效,只是如何激他?”
郭妡眼眸一转,附在皇后耳边道:“就说他还不如前朝质帝,不如趁早应了天命,禅让给赵王殿下。”
皇后一听就笑弯了眼。
“前朝质帝四岁登基,六岁被权臣所杀,可在位这两年间,对天下兵马的供养却从未间断,虽然这不一定是他一个小孩的功劳,但谁叫他是皇帝呢。
是以,他被杀时,四境之内,勤王之师并起 ,虽然这些人也不一定是真心为他报仇,但到底是一段忠义佳话啊。”
随着贺兰仕晖开的好头,民间纷纷关注此事。
渐渐有风言风语,说当今皇帝还不如个六岁的小孩,那可真就太扎心了。
更别提还要他禅位给天命之子,纯属哪里痛踩哪里。
这一番,皇帝还能有理智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