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府中所有人卸除公职,仅保留爵位,就地看押。
毕竟事涉私造兵甲谋逆,案发地又太过遥远,在洗清嫌疑之前,恐怕阖府都很难自由活动了。
这其中也并非没有好消息,裴玄止请求送母还京的折子,不用批了,直接回来就是,回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关起来。
郭妡瞧了瞧手中由礼部和宗正寺共同拟定的,裴五娘的婚礼仪程。
原定婚期距今不足三个月,现在么,京兆府办案,来回奔波西南取证,他就快不了。
即便宁王府不退婚,三个月后也绝无可能举行婚礼。
不过这也无需她操心,她将案卷编入书籍库保存就是。
眼下更大的事,是腊月诸多节日和除夕。
宫中办事,可不会临到跟前才抱佛脚,若出了纰漏,那就是贻笑大方。
所以,这等大事通常是提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
各类案卷又开始被各方翻阅,郭妡作为一个图书馆管理员,也忙得脚不沾地。
下午,林尚仪送还案卷,摇摇头,“陛下恢复月幸之制后,掖庭局可算热闹了。”
郭妡笑一笑,“可不是,后头那一片儿都有了活气。”
两人对视着,一眼心照不宣,其他的没敢多讲。
多讲就是妄议皇帝了。
只是掖庭宫近来热闹得太过了一些。
掖庭令、掖庭丞这一堆宦官口袋也太鼓了一些,早晚要出事。
郭妡且等着。
尚仪局的事务忙完,又到了学习时间。
今天工作强度有些大,郭妡捶着背往昭阳宫去,路过后宫太液池。
天色灰蒙蒙的,郑贵妃却趴在栏杆边喂鱼。
长安的十月,换算到上辈子,北方都已经开始供暖了。
外头寒风瑟瑟的,她堵在这儿,就是在等她。
郭妡也不避着,上前施礼,“妾身见过贵妃娘娘。”
郑贵妃像才发现她,悠悠回头,即便已经四十几岁,依旧风姿绰约。
她慵懒地瞥一眼郭妡,稍稍抬起点身子。
“本宫听说,昨日你与傅氏一道出宫,最终却同赵王在一处,你说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郑贵妃可没忘,那日郭妡暗暗对着她摇头。
真是叫她回去苦恼了好久。
说此人是儿子的人吧,儿子不但没带此人来拜见,还绝口不提。
说此人是高皇后的人吧,又拼命对她打眼色,甚至和傅氏过从甚密。
昨日下午,王妃进宫请安,更是说,见此人和赵王出现在一处。
郑贵妃这才去查了几人行踪,只觉得更是满头雾水。
郭妡干脆弯腰作揖,满脸为难道:“赵王殿下觊觎妾身!”
随后,她只听到郑贵妃手里瓷钵落地的声音。
“胡……胡说!”郑贵妃结结巴巴怒斥一声。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受不了听她亲口直述,且是直白到,像给她儿子泼脏水似的答案。
她瞪着眼盯着郭妡,“你再胡说,即便有爵位,即便在皇后跟前,本宫也敢勒死你!”
郭妡抬眼,沉着的目光,仿佛在说:问又要问,说了你又不信。
“娘娘心中自有决断不是么。不过娘娘放心,妾身心里只有裴世子,不敢与殿下有首尾。裴世子与殿下是儿时起的情谊,对殿下忠心耿耿,妾身就必将对殿下和娘娘忠心耿耿。宋王之事,就是妾身从皇后那得知,立马透给殿下的消息。妾身可为殿下和娘娘死而后已,唯独感情,不能强求。”
郑贵妃听她还说,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欣慰。
自家儿子就这般没魅力?比个裴玄止都不如?
可她信誓旦旦保证,她是自己这头的。
哎!
郑贵妃低声道:“闭嘴,这话日后不可再说!你赶紧走,仔细皇后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