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肝的东西,瞧不出这是孤疼你么?”他重新抓住郭妡的手腕。
隔着轻薄白纱,瞪着她。
郭妡将瞪视还回去。
“殿下能不能正常些?于妾身来说,如今户籍落在哪儿不是一样?只是个被情郎丢弃的女子罢了。可若因此引人指摘,影响殿下声誉,就是影响裴郎的前途,妾身不愿。”
她这席话,根本没打算避人。
裴玄止刚动念头回京,川州就有人递出消息,恰好今早收到。
所以,她才愿意出来改换户籍,并要赵王陪同。
她倒是没打算赵王亲自出面,只要赵王府有人陪同就可以坐实逼迫了。
赵王亲自来,那就更好。
她要让裴玄止回来时,满京城都是她如何被赵王强迫的八卦。
让裴玄止好好看看,她为了他,在京城过的是什么忍辱负重的日子。
那么,川州离别时的无能为力,和长安重逢后的物是人非,会不会将他心里的刺扎得更深,更鲜血淋漓?
就算不会,她也还有近十封,寄出去,他却没收到的信呢。
还有不计前嫌,为县主准备的灵丹妙药呢!
最终,她再为他牺牲的更多一些呢?
她不信裴玄止不哭。
她不信裴玄止哭完后不恨!
郭妡低头,赵王的手蓦地抓紧,抓得她手腕有些疼。
她抬手去掰他指头,就听赵王压着声音,冷沉警告:“孤是不是说过,不准提他!”
郭妡掰不开他的指头,干脆放弃。
半转过身,似麻木道:“不提便不提。”
这副在人前半分面子都不给,直接摆烂的姿态,明晃晃告诉赵王,他是自欺欺人。
拿傅褚颐威胁又如何?
她那日就是哄他,骗他。
如今脱了险,又在大庭广众下,她赌他要脸,赌他不会翻脸。
所以此刻,在她心里就是裴玄止更重要。
赵王两眼一眯,气得够呛。
只觉得,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他气得发昏的脑子,好不容易想起今天的正事。
直接将她腰间的荷包抢了,一把丢给京兆尹。
“她自甘下贱便照她说的办!”
庶族是下贱。
这一句,让后头不少官吏都敢怒不敢言。
京兆尹是士族出身,也觉得不妥,却不敢出头纠正赵王。
赶紧使眼色,叫下头人在早准备好的户籍文书上用印。
那文书捧出来,赵王一把夺过,收进怀中。
郭妡猛地回头,“殿下这是何意?”
赵王却一言不发,拖着她就走。
马车驶向务本坊,直奔东起第四座宅子。
这宅子也不大,三进带个西花园,西边前段还有个西跨院。
远远见马车过来,门房迅速卸了石门槛,使马车可以长驱直入。
随即,院门吱呀一声关上。
赵王将人扛了下来,不顾拳打脚踢,直接丢进正房。
“孤对你太纵容了,孤从未这般费过心思!你当真是铁石心肠,竟在外人跟前下孤的脸?!那你就在此待着,不必再出门了!”
眼见他就要叫人封门,郭妡冲过去,一手把着一扇木门。
力气大的,两名内侍一下子根本关不上。
她瞪着赵王,“这就叫费心思?殿下明知我想要什么,却视而不见,你强行给予的,除了感动你自己,还有何作用?”
“孤管你有何作用!”
赵王背着双手,眼神发冷,似乎自知说不过她,也不打算和她多掰扯。
至今仍不如裴玄止的认知。
让他近乎发狂。
什么细作,什么昭阳宫的消息,早都不再重要!
没有这些之前,他就已经是父皇眼中唯一的继承人!
如今父皇只是老糊涂了一些,可父皇依旧不愿皇后有亲子,他还有什么好怕?
世上还有谁能是他的威胁?
“上锁!门窗给孤封死,何时想明白,何时放出来!”
他退后几步,招手再多叫几名内侍上前。
郭妡抬脚就踹过去,几相争夺,门扇都被掰得吱呀作响。
“殿下要我想明白,我现在就能想明白,可殿下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