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是她硬掰的结果。
身为累世簪缨之家的嫡长子,裴玄止自小见过、参与过多少波谲云诡的场面。
若到了逼不得已时,他会不会清醒地对她倒戈一击?
郭妡不敢打包票。
而赵王派出的,围追堵截的人也不可能会放弃。
那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子。
天下能制住他的,也许只有长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皇帝如何会管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有那从不是良善人的县主。
当初为了帮裴玄止掩盖丑事,不惜以她家人威胁,如今又会做什么?
多少对准她的明枪暗箭,她都不怕,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
这些人回过神,会不会殊途同归的,以她的家人作为诱饵和筹码?
是以,她再放心藏风寨的弟兄,也难免忧心,这是人之常情。
“姐姐,那我呢?”
等了一会儿的任长风,没等到任务,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郭妡无声“啧”了下,从前他的声音难听得如锯木头。
如今好听起来,又觉得怪异。
她不禁抬眼,眉眼轻挑,“别叫我姐姐。”
少年闻言,双手倏地握住裤腿,漆黑的瞳照进郭妡眼中。
急切问:“为什么?”
倒没有其他原因,她只是从上辈子就养成了习惯,不喜欢与人交心罢了。
她眼中,生意就是生意,利益的联盟,永远比所谓情感更可靠。
是以,她可以与人彻夜痛饮,勾肩搭背的互叫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但她知道,一切都是为了钱,酒精消散,大家又都是某总。
可眼前的少年,每一声“姐姐”都有不易察觉的温暖尾音。
他图的似乎不是钱。
若图钱,他早该出现找她结算剿匪时的保护费。
郭妡暗暗想,他多半曾有个姐姐,也许某些地方和她相似,死在灭门屠戮中。
所以,他在她这儿找慰藉呢!
不然怎么在山洞里见第一面,就叫上了姐姐呢。
但很抱歉,若谈利益她欢迎,若要给予情感价值,她没心思哄弟弟。
郭妡淡淡道:“因为我没有弟弟。”
她淡漠的语气,让任长风的手抓得更紧一些,棉麻混纺的料子皱成一团。
“我哪里招姐姐讨厌?”
“并不。”
相反,她怀揣着她需要的宝贝,比如直指赵王的秘密,比如出类拔萃的功夫。
这一路有这么个保镖在,她完全可以支走同瑞等人,解开来自郡公府的束缚,事半功倍做事。
可若要付出真心去换,恕她无能为力。
哄裴玄止时的虚情假意,已耗费了她无数心力。
她无法接受多一个弟弟多一个软肋。
“我只是当真不想要个弟弟罢了。”
任长风在她无奈的语气里,眼眸里的光如风中残烛,在熄灭边缘摇曳。
他盯着她的脸,她神色简单,人却那般复杂难懂。
她明明很有恻隐之心,为何转过头又这般疏离冷淡?
任长风蹙眉,还是他想的方向不对?
不想要个弟弟?
那想要个什么呢?
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