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早已与郭妡配合默契,当下什么都不再问,直接往东跨院跑。
郭妡迅速换回自己被扯皱的衣裳,打乱满头秀发。
赵王既然已经动手明抢,就代表这事已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天知道,万全等人在东跨院没找到她,赵王会不会直接压力裴玄止。
或者干脆将手彻底伸到裴府后院,明晃晃再绑她一次。
他的下一步无法预料。
面对这个疯子,她需打破正常人的底线,往各种惊世骇俗的手段去想。
但不管赵王如何出招,于她来说,首要就是不能让裴玄止直面他。
万一,裴玄止为了前程,在她不在场时,当即将她赠予赵王,那就很被动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经此一事,她心里有了准备,赵王并不是她想摆脱就轻易能摆脱的。
她一个毫无政治资源的,被掳进权贵府中的农女,铺开基础盘子需要时间。
可赵王的到来,掐断了她的时间。
一切太紧迫了,她连彻底掀翻郡公府的力量都没积攒齐全,何况赵王。
那么,不论后路,她需要先将裴玄止彻底洗脑。
她要在赵王之前见到裴玄止,这也是她拼命跑回来的目的。
飞雪楼里,诸官等得菜羹皆凉了也不见赵王。
却等来了没头苍蝇似的王婆子,王婆子进了楼就直接跪下,膝行几步,朝着裴玄止重重一磕。
“世子!娘子不好了!求您去见娘子一面吧!”
她张嘴就带着哭腔,虽然眼泪不如郭妡一般收放自如,看上去像光打雷不下雨,但那尖利的声音,着实吓人。
裴玄止手一抖,碰落酒盅。
他猛地起身,“说清楚,怎么回事!”
扯到心口的伤,疼得倒抽一口气。
王婆子趴在地上,嘶声道:“娘子忽然心绞痛,吐了好些血,这会儿已经起不来身了!世子,求您看看她!”
裴玄止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他喃喃道:“怎么会呢?我来之前,还好好的……”
他低眼看向发抖的王婆子,又不敢不信,当即离席,直奔前院去。
出了飞雪楼,王婆子才追上来,“世子,娘子在羡秋院!”
裴玄止回眸,心下觉得不对,却又不敢耽搁,脚步凌乱往后院去。
冲进羡秋院后,更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病成这样该将几名府医皆叫来看诊,底下的侍女也该忙起来。
可院子里安静得很,只有几声压抑的哭泣。
裴玄止径直走入内室,便见王婆子口中已不好的人,衣裳、秀发皆凌乱,趴在榻上哭得整个身子发颤。
明明她愚弄了他,他却只觉得松了口气。
裴玄止三两步上前,搂住郭妡后背,将她揽住,“这是怎么了,扯这种折寿的谎也要将我骗来?”
郭妡一听他的声音,整个人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一声呜咽后,放肆大哭。
直把裴玄止哭得手忙脚乱,一个劲儿地问着出了什么事。
郭妡抽抽搭搭,悲愤至极道:“赵王辱妾!妾活不下去了!”
“什么?!”裴玄止浑身一僵,复而猛地扭头看向郭妡。
郭妡凄绝闭上双眼,泪花顺着脸颊流入脖颈。
绝望地重复着,“赵王辱我,命人在前院掳了我绑在观雪阁,方才我拼命才逃回来,郎君,我往后怎么活?怎么活呢?!”
郭妡感觉的到,裴玄止的手,这一刻蓦地发抖,不知是气还是怕。
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掏出他挑的那支白玉簪,紧紧攥在手心。
痴痴望着裴玄止,用万念俱灰的声音呢喃:“妾与郎君坎坎坷坷才互证心意,妾只想一生常伴郎君,恩爱到老。如今赵王令妾对郎君的满腹情意蒙尘,妾如死了一般难受,妾即便出身微贱,此生也不愿再侍二夫,就此与郎君诀别。只叹这一段光阴太短,望有来生,再遇郎君,届时你我投在门当户对的人家,妾想与郎君为妻,与郎君生儿育女,再续前缘!”
她尾音蓦地拔高,透着一股决绝。
即便裴玄止被赵王染指她的消息,击得快要灵魂离体,也听出她死志已明。
他猛地抬手,一把握住郭妡的手腕。
她手中尖锐的白玉簪子,离咽喉只有不到一指距离。
裴玄止双目绯红,刹那回了神。
他声音干涩,“赵王……碰你了?”